观虚 作品

第8章 诡兆(第2页)

他的眼神,也有一丝呆滞,惬惬地直视前方。

沈修行便这般,独自走在死寂的山林间,像是一只提线的人偶。

没人为他指路,但他仿佛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又或者说,是冥冥中,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他不知走了多久,沈修行来到了一处石壁。

他呆呆地伸出手指,在石壁上磨着,磨得指尖,血肉模糊,磨出了森森白骨。

然后,他用白骨,蘸着自己的血,在石壁之上,画着血色的阵法。

这是一种,超脱于寻常范畴的阵法,一道道阵纹,像是一张张鬼脸,在诡异地嘶吼,咆哮。

阵法画完,石壁应声消解,露出深深的漆黑洞穴。

沈修言迈步进入洞穴,四周一片漆黑,无灯无光,但沈修言却能在黑暗之中,自辨方位。

他就这么一直走,走到洞穴的尽头。

黑暗的尽头,泛着血光。

血光笼罩之下,是一座尘封的祭坛。

经历乾学血祭之灾后,整个乾学州界,及其周边地界,所有魔修山窟,邪神祭坛,都被尽数摧毁。

眼前这座,封在暗处的祭坛,是在道廷司的围剿中,唯一幸存下来的祭坛。

沈修言眼底的黑色,开始变得浓郁。

他跪在祭坛前,一根接一根,咬破十指,然后在祭坛前,画起了诡异的纹路。

血色的阵纹,形如长蛇,流入了祭坛。

黑暗之中,血色更浓,透着渗人的光芒。

似乎有什么存在被「唤醒」,祭坛之下,传来了血肉蠕动的声音,有什么东西,在孵化着。

沈修言做完这一切后,并不理会之后发生的一切,只僵硬地转身,又离开了祭坛。

离开祭坛后,他眼底的黑色,越来越浓,四肢越来越扭曲。

脚步踩在地上,一深一浅,也更加明显。

「我是谁?」

「我是—·谁?」

「我—」

沈修言声音沙哑地念叻着,似乎忘却了一切,也忘掉了自己是谁。

漆黑的诡纹,在向外蔓延,遍布他的肉身,也爬满了他的双脸。

「我是—诡—」

就在「诡」字出口的瞬间,一切又发生了变化。

漆黑如墨,原本僵化的诡纹,一瞬间仿佛有了生命,陷入了沈修言的皮表,

消失不见了。

原本神情迷茫的沈修言,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环顾四周,神情大变,心中惊骇:

「我这是—在哪?我在做什么?我———做了什么?」

可四周并无他人,也没有告诉他发生了什么,有的只是死寂的黑夜。

「不能留在这里—」

沈修言心中惶恐,连忙夺路而逃。

他虽不知自己在哪,但来时的路,又仿佛隐约印在他脑海里,他虽然是慌不择路,但离开的路竟也没错。

就这样,沈修言离开了山林,抬头便见路旁有一辆马车。

四周空旷无人,这马车,似乎就是他乘来的,但他竟没一点印象。

可事到如今,沈修言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毫不犹豫,乘了马车,驾车仓皇逃离了这片「噩梦」般的树林。

这些时日,他他已经分不清噩梦和现实了。

他觉得做梦的,有可能是现实。

觉得是现实的,又可能是梦。

甚至他自己都常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中。

这种情况,之前还只是极偶尔会出现,但自从乾学血祭之事后,就越发频繁了。

沈修言驾车,沿着山道疾驰,离开了荒山,又行了数十里,周遭的景色,才渐渐熟悉起来,他也能找到回宗的路了。

他是乾学百门之中,小灵门的长老。

身为长老,自然要负责宗门事务。

若是太过懈怠,旷课失职,是会受宗门责罚的。

沈修言回到宗门,发现此时恰逢旬休,弟子们都在放假,无需他这个长老授课,这才松了口气。

沈修言进了小灵门的山门,穿过长阶,径直回到了自己的长老居,锁上门窗,封好阵法,将自己彻底关了起来,感受着四周绝对的静谧,这才彻底放心。

但随之而来的,又是一连串令他惊惧的疑问:

我去了哪里?

我在那里,做了什么?

我到底是怎么了?

我——

沈修言越想,越觉得困惑,识海越疼,心底越寒,很快他眼底一黑,只觉头脑昏沉,又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睡着后,他又做了一个梦。

这是他很久以来,经常会做的一个梦。

梦中还是那个小破庙,他和文老头,云少爷,三人,在破庙里寄宿。

而在他们对面,是一个面容可亲的孩子,还有一个全身笼罩在黑雾中的道人。

那个孩子正在用阵法,烤着红薯,同时口齿翁合,似乎在无声地提醒他,让他快走。

沈修言想走,可在梦中,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子。

他走不了。

而恰在此时,他看到了那道人缓缓起身,挟着一团黑雾,一步步向他走来。

沈修言惊恐至极。

他知道这道人是谁。

他也知道,一旦这道人,走到自己身旁,将会发生极其恐怖的事。

沈修言开始拼命挣扎。

与此同时,他口中念叻着一些从其他修士高人处得来的,可以诛邪驱累,镇梦破魔的口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