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8 章 佛像

夜幕低垂时，山顶的风渐渐凉了。墨蓝色的穹顶缀满碎钻般的星子，深浅不一的光在云层间浮动，像谁打翻了装着萤火虫的玻璃瓶。银河的轮廓在云隙间若隐若现，北斗七星的勺柄正指向西侧的山脊，月光漫过嶙峋的岩石，给整片山谷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银霜。远处的林木化作静默的剪影，唯有几颗最亮的星子固执地在枝桠间闪烁，仿佛谁遗落的珍珠。山风拂过衣角，带着松针的清香，星子的光芒便随着风势轻轻摇晃，像在低声呢喃。万籁俱寂中，心跳声与远处的虫鸣渐渐融成一片，而那些散落在天际的光点，正以亿万年为单位，缓慢地旋转、呼吸。忽然有流星拖着长尾划过，短暂的光亮撕裂夜幕，又迅速隐入黑暗，只留下瞳孔里余烬般的温热。此刻连时间都仿佛凝固了，人站在这片星空下，渺小如尘埃，却又因这片刻的凝望，与永恒有了一丝微弱的牵连。小林踩着晨露走到山门前时，青石板路已漫起薄薄雾霭。两侧竹林将阳光筛成碎金，沾在他肩头的露水顺着衣褶滚落，在石阶上洇出深色圆点。庙门是褪色的朱红，门楣悬着"古德寺"三字匾额，漆皮开裂处露出底下的木纹，像老人手背暴起的青筋。他推开虚掩的木门，门轴发出"呀"的轻响，惊飞了檐下两只灰雀。院里的香炉燃着三炷长香，青烟被穿堂风卷着，绕过高大的银杏树。树下落着层金黄的叶子，有个穿灰色僧袍的老僧正持帚清扫，竹帚划过地面，簌簌声混着远处的诵经声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