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的云 作品

第1860章 储君岂无天子威(五)

劳堪毕竟是宦海沉浮了二十年的人了,当然知道朱翊釴这话是什么意思,肯定已经有不少人通过各种方式在朱翊釴面前说自己的坏话了呗。

劳堪赶紧说道:“臣何其荣幸,贱名能够被殿下闻知。”

朱翊釴笑着说道:“劳制军不必如此,今日是想问问,现在凤阳的情况如何?”

劳堪问道:“殿下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朱翊釴说道:“自然是实话了。”

劳堪说道:“殿下,凤阳编民大量逃亡,土地尽入私家,以渐减之人户而供顿增之税粮,以屡耗之户丁而取足额之徭役,此必不得之数也。更何所惮而不逃?且相戒曰:“他处粮差轻便,我等且弃坟墓。寄籍,当差人莫我何若。回家,所欠差粮里长官府饶我不过。”此民间郁迫必至之情也。”

劳堪这么说,不光是朱翊釴,连申时行和沈鲤两位阁臣都坐不住了,尤其是沈鲤,他可是督师南京大学士,中都出了什么事情,可都是要问责于他的,所以沈鲤连忙问道:“何至于此?”

劳堪说道:“殿下,沈阁老、申阁老,凤阳之苦,一在科敛过重,以一岁之全望而坐亡于一旦,见科敛若牛头,敢不泥门?民欲不逋不可得也。二在徭役太繁,又其甚者,山间之愚民竭力一年之耕而见役者,虎噬至也,民欲不逋不可得也。”

凤阳作为大明的中都,祖陵所在,每年不光有大量的祭祀活动,还有大量的其他摊派,如江北乡试中试之士会宴于中都文宴以及武举考试 搭盖棚厂帘房置办一应供应。这些役事使凤阳县民苦不堪言,每至其年,凤民攒眉相向,避之不啻汤火。

朱翊釴问道:“朝廷新政折色,为何凤阳没有折色呢?”

劳堪只能报以苦笑,凤阳怎么会没有折色呢?但是凤阳的土地都被豪强勋臣们所兼并了,州县官员是不敢收税也收不到税的,但是朝廷的起运钱粮可是要保证的,索性由于凤阳是大明的中都,一向起运较多,所以地方官府将能够征收到的折色交解户部,以完成考成,而剩下开支就要摊派到百姓头上去了,不仅要缴纳钱粮,还要服劳役才行,甚至连太祖多次上谕要求减免赋税钱粮的凤阳、临淮二县的土民现在也早就被地方官府起科征税了,洪武爷他老人家都在孝陵躺着呢,难道能打个洞出来收拾这帮官员们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