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1章 天人镜域(第2页)
役人者们扛着铁锹,对着“人”面镜开荒,见山就炸、见水就堵,喊“人定胜天,自然就得听人的”,连百年的老树都要砍了烧火,说“留着挡路,不如劈了取暖”。他们在陡坡上种粮、在浅滩上盖房,结果雨水一冲,土坡塌了、房基陷了,却还骂“天不给力”,抡着铁锹往地里猛砸。“天是障碍!”为首的短衫汉子抹着汗,暖黄在他周身腾起,“人有双手有脑子,想种啥种啥、想建啥建啥,凭啥看天脸色?”
两拨人一照面,顺天者就对着役人者的垦荒田念“自然经”,说“这地违了天,迟早绝收”;役人者就把铁锹往顺天者的荒草里插,笑“光等着饿死,不如累死”。本源天人镜的“天”面绿光浓得遮住了人影,清泉水漫过台座,把自然符文泡得发涨;“人”面暖黄灼得镜面发烫,浊泥水淤塞了池口,把人为印记糊得模糊。天人水不再交汇,反而相互冲撞,清水遇浊水泛出白沫,浊水冲清水搅起泥浪,把镜域的空气搅得又涩又呛。“这哪是顺天,是把自己活成了野草,等着被饿死;哪是役人,是把自然刨成了烂泥,等着被天收。”李二牛拽过石熊,往镜域中央走。那里的镜子,“天”面的绿光里,人在田里按节气耕种(顺天而尽人);“人”面的暖黄中,地边留着未垦的荒,供鸟兽栖息(尽人而顺天)。有农夫在雨季前修渠(人顺天),让雨水不涝;有山民在荒坡种果树(人辅天),让野地结果。“俺爷常说,打猎得看兽踪(顺天),也得会设陷阱(尽人);织布得靠蚕丝(顺天),也得会纺线(尽人)。这天人啊,就像船和水,水是天,载着船;船是人,借着水行,少了哪个,都到不了岸。”石熊凑到本源天人镜旁,用爪子掬了点“人”面的浊泥水,洒进“天”面的清泉里,清水的涩淡了些,自然符文不再发涨;又用爪子舀了点“天”面的清泉水,滴进“人”面的浊泥里,浊水的淤散了些,人为印记不再模糊。天人水重新交汇,清与浊缠成碧绿色的流,既带着自然的润,又含着人为的实,和融池的绿波里,稻花映日的景更鲜活了。“天是人的路,人是天的步,路为步指引方向,步为路留下痕迹,顺路,才知往哪走;迈步,才知路的实。”柳如烟望着缓过来的绿波,墨羽灵雀衔来颗野稻(天),又叼来粒谷种(人),野稻与谷种混种在田里,野稻借谷种的整齐结得更实,谷种借野稻的坚韧抗得更旱。“你看,天没了人的辅,是荒着的地,结不出多的粮;人没了天的顺,是逆着的水,行不稳船。顺着节气耕种,别违了天;学着改良种子,别屈了人,自然与人为相和,才算懂得生养的真。”拓跋晴儿的闪电貂窜到顺天者身边,雷光在他们守着的荒草上打了个闪。草叶分开,露出底下的野豆,褐衣老农看着野豆,突然弯腰摘了些,又学着别人翻了块地,把野豆种下——原来顺天不是等死,是借天之力加人之为。“光等着天喂,野果青了也吃不上,顺天顺成了懒汉,有啥用?”她望着老农,“顺天时带点人为的勤,才算真的顺天;不然,跟石头等风化没啥两样。”役人者那边,钱多多的寻宝鼠从淤塞的河床里刨出条死鱼——是他们堵水造田,把鱼洄游的路断了。小家伙把死鱼塞进短衫汉子手里,又指了指远处留着水道的稻田,那里鱼游稻长,粮鱼两收。汉子捏着死鱼,突然挥锹挖开了一段堵死的河床,说“水得让它流,鱼得让它走”——原来人为不是蛮干,是懂天的理再动手。“光想着改天,把鱼都逼死了,田也长不好,役人役成了败家子,有啥劲?”钱多多敲着算盘,“人为时存点顺天的敬,才算真的人为;不然,折腾半天还是赔本。”陈浩天走到本源天人镜前,镜座的裂纹正随着天人的极端拉扯扩大。他将道器种的光注入和融池,让“天”的自然与“人”的人为找到相和:顺天时,带三分人为的勤,别让顺变成懒;人为时,存三分顺天的敬,别让为变成妄。和融池的碧流越来越温润,清与浊彻底相融,天的理里藏着人的勤,人的为里含着天的敬。顺天者们拿起了锄头,学着在自然规律里下功夫,明白“顺天是借势,不是躺平”;役人者们收起了蛮劲,试着在尊重自然里做改良,懂得“人为是辅力,不是逆天”。本源天人镜的裂纹慢慢愈合,“天”面的绿光映着人为的暖,“人”面的暖黄透着自然的清,像片丰收的稻田,天给了好年成,人尽了好力气,稻浪翻滚,鱼跃蛙鸣,一派相和。“这是‘天人种’。”顺天者与役人者同时从和融池的碧流里拾起颗种子,种子一半是自然的草纹,一半是人为的耕痕,中间缠着道碧绿色的水丝,像根连接自然与人为的绳,“藏着天人镜域的平衡:顺天时带人为勤,别让自然成懒借口;人为时存顺天敬,别让努力成妄为祸。天人从不是自然与人为的对立,是共生的伙伴,天给了底子,人添了彩头,相和相生,才算悟得透生养的真趣。”小不点将天人种放进布袋,六十六颗种子的气息在袋里流转,天的清与地的实缠在一起,像株既沐着雨露、又经着耕耘的稻禾,透着“自然为基,人为添力”的生机。镜域深处的星辉里,隐约能看到无数“生死契”,契的一面写着“生”,一面书着“死”,契文流转着既不贪生、也不惧死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