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沙海余烬(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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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虫之王那深渊般的口器发出震耳欲聋的痛苦咆哮，整个沙谷都在它的挣扎下颤抖！巨大的头颅疯狂地甩动，试图摆脱那深入骨髓的剧痛！每一次甩动，都带起大片的血雨和破碎的组织！它那庞大的身躯在沙地下剧烈地拱动、翻滚，如同地龙翻身！周围的沙丘成片崩塌，更多的金属残骸被翻搅出来，又被它狂暴的力量扭曲、砸扁！ 它的暴怒被彻底点燃了！那双隐藏在厚重甲壳缝隙下的巨大复眼，此刻锁定了给它带来剧痛的渺小源头——那个躺在沙地上、浑身黯淡无光的身影！
轰隆隆！
沙虫之王那庞大的头颅不再砸击，而是猛地沉入沙中！沙地如同水面般隆起一道急速移动的恐怖沙丘，以雷霆万钧之势，朝着陆尘所在的位置猛冲而来！所过之处，沙浪翻腾，大地撕裂！
它要将他连同这片沙地一起，彻底吞噬！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陆尘能清晰地“感觉”到脚下沙地的疯狂震动，能“听到”那巨兽在沙下穿行时带起的、如同闷雷般的恐怖轰鸣正急速逼近！他甚至能闻到那混合着血腥、腐臭和金属灼烧味的死亡气息扑面而来！
身体已经彻底到了极限。陆尘之肤黯淡无光，能量回路如同烧断的灯丝。零的核心冰冷沉寂。烙印纹路的灼痛如同跗骨之蛆，疯狂地汲取着最后一点残存的生命力。连动一根手指都成了奢望。
陆尘冰冷的意志如同被冻结在万载玄冰之中，只剩下最纯粹的计算：距离，速度…三秒…两秒…死亡无法避免。唯一的念头，是将苏清雪那缕微弱到极致的意识，更深地裹挟进自己意志的最深处，如同将一点火星藏入绝对零度的核心。即使躯壳湮灭，这点最后的联系，也绝不能断。
“抱…歉…” 陆尘的意念传递着最后的歉意，为未能完成的守护。
苏清雪没有回应，那缕意念只是更深地蜷缩起来，传递着一种无声的、彻底的托付与…安宁。
视野的边缘，被那急速隆起的、如同死亡浪潮般的沙丘彻底占据。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哒哒哒哒哒——！！！
一连串急促、高亢、如同金属风暴般的爆鸣声骤然响起！声音的来源，并非沙虫之王，而是陆尘侧后方！
炽热的能量射线如同愤怒的蜂群，撕裂空气，带着刺耳的尖啸，精准地覆盖了沙虫之王在沙下穿行、即将破土而出的位置前方！不是攻击陆尘，而是火力封锁！
噗噗噗噗噗！
滚烫的沙地瞬间被密集的能量束打得如同沸腾的粥锅！大片大片的沙砾被瞬间熔化成赤红的玻璃态，又在后续的射击中炸裂成粉末！灼热的气浪和刺鼻的臭氧味猛地扩散开来！
这突如其来的、凶猛而精准的拦截火力，硬生生地阻滞了沙虫之王破土而出的势头！那急速隆起的沙丘在距离陆尘不足十米的地方猛地一滞！沙地下传来一声更加暴怒和痛苦的嘶鸣！显然，即使隔着厚厚的沙层，这种高能武器的攒射也让它感到了刺痛！
陆尘艰难地转动眼珠。
是铁砧！
这个拾荒者不知何时已经捡回了他的改装热能步枪，甚至从他那身破烂拼凑的护甲里，又掏出了一把结构更加粗犷、枪管更短但口径更大的手持式能量炮！他半跪在一堆扭曲的金属废墟后面，脸上那布满刮痕的金属面罩因为剧烈的喘息而喷吐着白汽，露出的那双眼睛里，之前的凶狠、警惕和绝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震惊、混乱和…难以置信！
他一边疯狂地朝着沙虫之王可能破土的位置倾泻火力，一边死死地盯着陆尘——更准确地说，是盯着陆尘背后那道因为能量彻底枯竭、剧痛和刚才零核心超载爆发而变得异常清晰、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的淡金色烙印纹路！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那道烙印在陆尘对抗沙虫、尤其是驱动零发出那惊天一击时的状态！那不是他记忆中那种冰冷、稳定、如同奴隶印记般刻印在血肉上的“神选”烙印！这道烙印在陆尘身上，充满了狂暴、痛苦、挣扎的气息！它更像一条试图寄生、控制，却遭到宿主激烈反抗的毒蛇！尤其是当零的“星屑残光”爆发时，烙印纹路瞬间黯淡、扭曲，仿佛被那股力量狠狠压制、排斥！
这和他认知中的“神选”截然不同！
“你…你他妈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铁砧嘶哑的咆哮在枪声的间隙响起，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混乱而扭曲变形，“你的烙印…烙印在‘吃’你？！它…它在反抗？！还有那光…那光不是‘神’的玩意儿！”
他一边吼着，手上的火力却丝毫未停，甚至更加凶猛。那把大口径能量炮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每一发炮弹都在沙地上炸开一个数米宽的熔岩坑，逼迫着沙虫之王无法顺利破土！
沙虫之王被这持续不断的、如同跗骨之蛆般的攻击彻底激怒了！它似乎意识到不解决掉这个恼人的“虫子”，就无法吞噬那个让它剧痛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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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距离铁砧藏身处不远的一片沙地猛地炸开！沙虫之王那覆盖着骨刺和金属补丁的恐怖头颅悍然破土而出！它没有直接撞击，而是张开了那深渊般的巨口！
嗡——！！！
暗红色的光芒在口器深处瞬间凝聚到极致！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凝聚的高温等离子吐息，如同来自地狱的熔岩洪流，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朝着铁砧和他藏身的金属废墟狂喷而去！所过之处，空气剧烈扭曲，沙砾瞬间气化！
铁砧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死亡的阴影瞬间将他笼罩！他太清楚了，自己这身破烂护甲和临时掩体，在这毁灭性的吐息面前，和纸糊的没有任何区别！他甚至能感觉到那扑面而来的、足以将灵魂都烤焦的恐怖热浪！
“操！！！” 他发出一声绝望的、不甘的怒吼，下意识地举起那把大口径能量炮，明知徒劳，也要做最后的挣扎！
就在这熔岩洪流即将吞噬一切的瞬间！
一道身影，如同扑火的飞蛾，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猛地从侧面撞向了铁砧！
是陆尘！
他不知从哪里榨干了这具濒临崩溃躯壳的最后一丝潜能！覆盖着陆尘之肤的身体爆发出超越极限的速度（虽然依旧带着滞涩和踉跄），在千钧一发之际，狠狠撞在铁砧身上！
砰！
巨大的力量将铁砧连同他手中的能量炮一起撞飞出去，狼狈地滚落在旁边一个由巨大引擎残骸构成的凹陷里！
几乎在同一刹那！
轰——！！！！
暗红色的毁灭洪流，狠狠冲刷过铁砧刚才站立和藏身的位置！
炽烈的光芒吞噬了一切！那片扭曲的金属废墟如同烈日下的冰块，瞬间熔解、气化！连带着下方的沙地，都被硬生生犁出一道深达数米、长达数十米的、流淌着赤红熔岩的恐怖沟壑！边缘的沙砾呈现出诡异的琉璃态！
灼热的气浪和冲击波如同海啸般扩散开来，将刚刚滚落到引擎残骸凹坑里的铁砧再次掀翻，狠狠撞在冰冷的金属壁上，震得他五脏六腑都差点移位，金属面罩下溢出一缕鲜血。
他趴在滚烫的金属上，剧烈地咳嗽着，耳朵里嗡嗡作响，眼前一片发黑。但他挣扎着抬起头，透过弥漫的灼热蒸汽和刺眼的光芒，看向那道熔岩沟壑的边缘。
陆尘的身影倒在距离沟壑边缘不足半米的地方。
他刚才撞飞铁砧后，自己根本无法再做出有效的规避动作，仅仅是凭借着惯性向前扑倒。那恐怖吐息的边缘高温和冲击波，狠狠地扫过了他的身体。
覆盖全身的陆尘之肤，此刻如同被烧焦的纸张，大片大片地剥落、碳化！露出了下面同样布满焦痕、甚至有些地方呈现出熔融状态的银灰色“肌肉”组织！能量回路断裂，闪烁着零星的火花，发出噼啪的哀鸣。后背那道淡金色的烙印纹路，在遭受重创后，反而如同回光返照般异常清晰地浮现出来，在焦黑的皮肤上闪烁着不稳定、带着痛苦挣扎意味的光芒，如同一条垂死痉挛的毒蛇。
他面朝下趴在滚烫的沙地上，一动不动。只有后背烙印纹路那微弱而痛苦的闪烁，证明着这具残破躯壳内，还有两缕意识在无尽的痛苦深渊中，死死地维系着最后一点联系，如同狂风中的两点星火，随时可能彻底熄灭。
铁砧趴在引擎凹坑里，金属面罩下的眼睛瞪得滚圆，死死地盯着那道倒在熔岩沟壑边缘、冒着青烟的残破身影。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在疯狂回放——那个被他定义为“神选垃圾”、浑身散发着烙印臭味的家伙，在能量耗尽、濒临崩溃的最后时刻，不是自保，不是逃跑，而是用尽最后的力量，撞开了他！
把他从必死的熔岩吐息下撞了出来！
为什么？！
拾荒者混乱的思维如同被塞进了一台高速搅拌机。刻骨的仇恨（对烙印）、对沙虫的恐惧、劫后余生的眩晕、还有此刻如同毒刺般扎进心里的巨大困惑和…一丝极其陌生的、让他浑身不自在的震动，疯狂地撕扯着他。
烙印是“神选”的标记，是奴隶的印记，是带来无尽灾难和死亡的瘟疫！他亲眼见过那些被打上烙印的人，眼神是如何一点点变得空洞、冰冷，最终沦为“神”的傀儡，将枪口对准曾经的同伴！他见过烙印如何扭曲生命，将活生生的人变成行尸走肉！他对烙印的仇恨早已融入骨髓，刻入灵魂！任何带着烙印气息的东西，都该死！
可是…眼前这个家伙…
铁砧的目光死死钉在陆尘后背那道清晰无比的烙印纹路上。那光芒微弱、混乱、充满了痛苦的挣扎感，每一次闪烁都带着一种被强行束缚、被疯狂抽取的虚弱，和他记忆中那些稳定、冰冷、如同完美电路板的“神选”烙印截然不同！这东西不像控制他的枷锁，倒像是在疯狂地啃噬他、折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