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虐恋前序
时间转瞬到了十一月,听说了东北罗刹人再犯之事,珠兰微笑。转而令人传话,叫京中跑东北的掌柜注意点,罗刹人用好了,有奇效。
这帮掌柜,自我行动力太充足,常常一个不注意,他们就把生意做到天南地北去了。
朝中总有人对着葛布喇酸言酸语,说要征商税,那葛大人家里得出几辆大马车去送银子。
葛布喇从来不管家事,以为对方是在说户部马车不足,人手不够,他马上就谢过对方,连夜与幕僚讨论起相关问题。
甚至还把刚从宫里回来的索额图也拉过来出主意,索额图被他缠着直想翻白眼,示意个小厮进来,说宫里传呢,才脱身。
刚入宫,还真就传来了。
在内务府见索额图,珠兰只淡淡问了句:“琉璃瓦烧得如何?”虽然琉璃高端摆件和饰品窑被皇帝当成了摇钱树,已经被薛奋控制了起来,其他一般琉璃造物还是在内务府内开炉。
本来今年年底,她就要给紫禁城开始换玻璃窗的,也被皇帝按住了,没换成。琉璃瓦这东西,还在索额图的管理范围内。不像薛奋,已经只需向皇帝汇报工作了。
珠兰倒也无所谓,本质上薛奋用的匠人也都是她的人,除了薛奋自己,生产线的忠诚度都在90以上。
皇帝可能觉得,珠兰是用笼络管理者的方式掌控窑厂,将得用的主事调离,便可以让内务府与该产业脱钩。实际恰恰相反,索额图定然还记得,被底层工匠裹挟的滋味。
索额图:随着主子娘娘把包衣年轻人都组织起来上学,从文学到武,从外学到内,我看这上三旗包衣啊早晚也得跟那群狂热工匠一个德行了,看看新一批包衣护军的精气神儿,那是一群奴才该有的吗?!
有些时候,一段关系的建立需要摸索很久,才能找到窍门。就像起初匠人们用泥范铸炮,十门炸了九门,直到按南怀仁新写的的《铸炮纪要》改了“失蜡法”,才总算摸到门道。
但是,很多浓情蜜意,都会在猜忌和分歧中走向最终的崩解。珠兰听着索额图的回话,想的是每日晚膳后,皇帝与她讲的琉璃畅销之事,其中炫耀之意不言自明。她从没有拿这东西骗钱的急功近利之想法,但皇帝明显不这么认为。
索额图躬身回话:“火候正好,就是窑工说,得常添新煤。”皇上只想着把买卖挪走,就没想过人还是听娘娘的啊。这世上没有没来由的忠诚,也没有不懂得背叛的人,可在娘娘麾下做事的,就没一个叛徒。这拿捏人心的手段,咱索三啊,是服气了。
怀柔矿洞的烛火正映得铁壁发红,给炮管钻孔,用的是西洋的螺旋钻,三个老匠人轮着转,钻了七天七夜。新铸的西洋炮试射时,铁弹穿透了三里外的石墙,碎片溅起的烟尘里,老匠人哭了,说这辈子没造过这么“听话”的炮。
这些炮会秘密运送到天津卫,装到了造船厂的大型战舰上,预备等寿春从江苏过来提走。
珠兰手下已经形成了完整的海上军事产业链,花着内务府的钱养了一群最新式的海军出来。
两人都没提那些消失的匠人、隐秘的矿洞,就像当初索额图没提鳌拜的某一处秘密藏兵洞——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
有些,是留下的后路。谁让皇帝摆明了不许内务府掺和军火买卖,不然珠兰就把这些新发明共享给他了。
天津造船厂的晨雾里,两艘船正对着海河喘息。
东边那艘盖伦船扬起十二面帆,桅杆高得快戳进云里,甲板上的铜炮闪着冷光——这是按葡萄牙人捕获的西班牙船仿的,光船肋就用了三百根楠木,参考柯尔坤送来的西洋船参数改了无数草稿,堆满了半间舱房。为了跟葡萄牙人买船,珠兰手下的掌柜们可是没少砸银子疏通关系。
“上个月新船试航,从大沽口到威海卫,比漕运船快了三天。”索额图安排的亲信在密信里写,“只是掌舵的得请葡萄牙水手,咱们的人还摸不准风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