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十二章 清槐盈帐笑满枝
“将军你来了。”
听见杨筱的动静,张平赶忙回眸望向她,满屋伤员都起身应和着,榻上的伤员也强撑着朝杨筱点了点头。
她点了点头,蹙眉向那伤员走去,“你别动,我来看看。”
那伤员闻言忽地挣扎了一下,“将军您还是别看了,我这伤……怕吓到您。”
“你把我当什么了?”杨筱面露不悦地一把推开张平,望着那伤员背上一长道狰狞的刀口,又不禁握了握双拳。
那伤员也不再动弹,老老实实地趴在榻上。
那伤口长得吓人,翻起的皮肉之中鲜血直淌。那刀口的顶端,竟还粘着一处灼烧的伤痕,焦色的皮肉之间是堪堪凝住的血痂。
“就没有什么三七之类的药?”杨筱蹙眉看着一旁立着的张平,“元胡什么的也没有?就非得用……”她抬手指着扔在一旁还冒着烟的烙铁,声音不由得顿了顿,“这种办法?”
“药物实在太少,伤员又太多……”张平为难道:“那些药物一般也只给伤得很重的人用,若是挨一挨能挺过去,便没有用药的必要。”
杨筱闻言不由得冷笑一声,“哪怕伤势致命的人用了药也救不回来,也要让其余伤员听天由命,忍受非人之难?”她将那伤员新缠好又浸满鲜血的纱布轻轻掀开,叹了口气,“这也怨不得你们。张平,你没伤吧?”
“没有,将军有何吩咐?”
“官府周围养了几棵槐树,现下正是开花的日子,你带几个有精神的人去摘些槐花下来,勉强给伤员止血用。我手头还有些药物,能勉强对付一晚。”
“是。”张平点点头,抬手招呼了周边几个没受伤的士兵赶忙跑出营帐。
杨筱回身叹了口气,从袖中掏出一小瓶药粉,拍了拍那伤员的背,“我马上给你上药,应该会疼,你忍着些。”
那伤兵点了点头,额上豆大的汗水颗颗滚落,双手抓着身下早已湿透的被褥,“多谢将军了。”
“都是出生入死的战友了,因何还那么拘谨?”杨筱倒着药粉,无奈地摇摇头,“难不成你们对煜德也是这样?”
营中的气氛顿时缓和下来,穆飞拎着胡床挪到杨筱身旁蹲着看她上药,“煜德将军虽豪放爽朗,可在他面前,我们反倒有些放不开。”
“哦?此话怎讲?”
“煜德将军刚上任就给了我们一个下马威,”一旁按着纱布的伤员靠着墙笑道:“哪怕他平日不拘小节,待士兵如兄弟,可在我们心里还是有些威严,平时也不敢冒犯。”
榻上的伤兵随着杨筱的动作不住地颤抖着,他紧紧抓着床单,似是转移注意般咬牙问着,“将军您……怎得还会医术?”
杨筱一皱眉,抬手打了结,转而松了口气,将他那沾了血的外套提到他背上,“先前在江南,和朋友学了些,不过只学了皮毛,医术不精。”她抬手拍了拍伤员的肩,俯身问道:“现在感觉如何?”
那伤员顿了顿,恍惚间回过神来,“这就治完了?”他撑着胳膊往起坐着,看了看站在身旁的杨筱,又看了看穆飞,“好像是没那么疼了,有些麻,像没有知觉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