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瀚海劫(第2页)

“取火药来。”李琰在岩壁画出三个锥形凿孔,“当年陈汤破郅支城,正是用此法定向爆破。”工匠们将岭南运来的硝磺火药填入孔中,引燃的导火线发出“滋滋”轻响。三声闷响过后,岩壁轰然崩塌,暗河的清水如银龙般喷涌而出,在沙地上汇成浅溪。唐军连夜砍伐红柳,编织成网格状冰墙,将溪水围起,西域的严寒让水面在三日内结出三寸厚的冰盖——这招源自高昌商人冬季储冰的智慧,此刻却成了唐军的“生命之池”。

第五日黎明,齐亚德望着唐军营地外单薄的栅栏,纵声大笑:“汉人竟在沙漠里修水塘,真是自寻死路!”他挥动黑色鹰旗,十五万联军发起总攻,骆驼军团在前,西突厥骑兵在后,步兵方阵如潮水般压来。李琰站在冰墙后的了望塔上,看着敌军进入三百步射程,忽然举起绘有白虎的令旗——这是启动“寒鸦箭”的信号。

三百架改良后的床弩从沙帐下显形,弩臂比寻常床弩长三尺,箭杆中空填装西域火油与铁砂。“放!”随着令旗挥落,弩箭拖曳着尾焰腾空,在驼群上空十丈处轰然炸开,火油混着铁砂如暴雨倾盆。锁子甲挡不住高温火油,铁砂更是无孔不入,前排战驼痛吼着在沙地上翻滚,引燃了后续的辎重队。薛讷趁机率领两千陌刀手从左翼杀出,刀刃专门斩向骆驼后腿筋,失去平衡的战驼将背上的塔楼掀翻,大食弩手被压在沙砾中惨叫。

阿史那斛律见势不妙,带着五千亲卫转向西北,企图遁入塔克拉玛干核心的沙暴区。李琰早有防备,三百玄甲轻骑携带特制渔网——网绳浸过桐油,混着铁蒺藜——在沙丘间设伏。当突厥骑兵进入谷口,唐军拉动网绳,整张渔网如巨蟒腾空,铁蒺藜勾住铠甲,骑兵连人带马摔倒在沙坑中。阿史那斛律的战马被渔网缠住四蹄,他刚抽出佩刀,李琰的斩马剑已架在脖颈:“可汗可还记得,三年前在碎叶城屠杀的大唐商队?”

黄昏时分,齐亚德的残军退至葱岭脚下,回望身后的战场,沙地上布满焦黑的骆驼尸体与折断的弩箭。唐军正在清理战利品,从大食辎重车里搜出的波斯地毯上,金线绣着武媚娘的牡丹纹——这证实了上官婉儿的推测:西突厥与大食的结盟,背后果然有长安的暗桩。她蹲在坎儿井旁,指尖划过冰凉的井水,忽然发现井壁刻着新的文字,凑近辨认,竟是汉代戍卒留下的屯田诗:“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李琰的帅帐内,地图上用朱砂标出了联军的溃退路线。薛讷满身血污却拒不卸甲,捧着缴获的大食弯刀请命:“末将愿率五千骑追击,趁势荡平碎叶城!”上官婉儿却摇头,手指点在帕米尔高原的标记:“葱岭即将封山,后勤难继。”她展开另一幅羊皮卷,上面画着大食与拜占庭的势力范围,“齐亚德此次败北,大食东扩的脚步至少延缓十年。”

深夜,上官婉儿独自来到储冰池,月光映在冰面上,如同撒了一把碎银。她解开袖口,露出小臂上的刺青——那是与李琰生母杨妃相同的牡丹纹,只是花瓣边缘多了几丝血色。远处传来驼铃声,是运送伤兵的车队启程,伤员们的呻吟混着夜风,仿佛在为这场残酷的胜利奏乐。她忽然听见身后脚步声,李琰披着玄色大氅走来,手中捧着半块从敌军处缴获的椰枣饼:“当年在宫中,你总说西域的椰枣最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