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百鸟朝(第3页)

李琰猛然想起三年前在长安见过的密卷,宇文恺在注疏中写道:\"西域诸城,地下火道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此刻抚摸着城墙内的硫磺层,终于明白武媚娘为何将长安城防图送给吐蕃——她要借西域诸城的联动机关,将整个安西都护府葬入火海。

\"传令下去,全城戒严,搜寻所有火道入口。\"他的声音在地窖中回荡,目光落在阿黛尔手中的密卷上,波斯文标注的\"布达拉宫地宫\"字样,与中文的\"大明宫复刻图\"严丝合缝。原来吐蕃赞普不仅要攻破玉门关,更要在逻些城地底重建大明宫,借地脉之力颠覆大唐的星象气运。

暴风雪在子时达到顶峰,伤兵营内的油灯在风雪中明明灭灭。李琰独自坐在角落包扎伤口,箭头划破的肩甲下,旧疤叠着新伤,像极了玉门关外的雅丹地貌。上官婉儿推门而入时,手中捧着的药碗腾起热气,正是用碎叶城雪水熬制的金创药。

\"殿下可知,\"她的指尖轻轻按在他背心上的箭疤,声音比风雪更轻,\"那日在冰窟中,妾身说的'丑丫头',其实是女扮男装的...\"话未说完,大地突然剧烈震动,一声闷雷般的巨响传来,城墙崩裂的砖石砸在伤兵营顶,硫磺烟尘瞬间弥漫。

李琰反手将她护在披风下,掌心触到她发间的玉簪——那是用薛讷陌刀残片磨制的,此刻正发出细微的颤音。鲜血从他崩裂的旧伤渗出,滴在她胸前的玉佩上,夔龙纹与慕容燕的玉珏突然发出共鸣,严丝合缝地拼合成完整的调兵虎符。

\"原来如此。\"上官婉儿的声音带着释然,虎符在掌心发烫,映出李世民的御笔\"玄武\"二字,\"先帝早将调兵符分成两半,一半在玉门城墙,一半在碎叶玉匠手中。\"李琰望着她被烟尘熏黑的面容,忽然想起十年前在感业寺初见,她跪在佛前抄经,墨渍染脏了袖口却浑然不觉。

吐蕃的牛角号在此刻响彻云霄,赞普亲率的象阵踏碎晨雪,象首的青铜护面在初阳下泛着冷光。李琰站起身,陌刀在手中划出银弧,刀刃映出天际的朝霞——那是大唐军旗的颜色。三万玄甲军已在城下集结,马蹄声震落城头积雪,如万马奔腾的战歌在祁连山麓回荡。

\"玄甲军!\"他的声音穿透风雪,虎符在掌心灼灼发烫,\"随我破阵!\"上官婉儿站在他身侧,展开的令旗上绣着百鸟朝凤图——那是贞观年间的祥瑞,此刻在风雪中猎猎作响,仿佛预示着四方来朝的盛景。

雪,还在下。但玉门关的城楼上,唐字大旗终究没有倒下。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照在李琰的陌刀上,照在上官婉儿的令旗上,照在每一位浴血奋战的唐军将士身上,整个西域的风雪似乎都在这一刻屏息——因为他们知道,属于大唐的铁血传奇,永远不会在冰雪中凋零,只会在战火中愈发璀璨。

百鸟朝凤,凤栖于凤。这是属于这个时代的注脚,也是刻在每一位唐人骨血中的信念:犯我大唐者,虽远必诛;护我河山者,百死无悔。而玉门关的这场雪,终将融化在春天的阳光里,留下的,是永不褪色的战旗,和世代传唱的英雄史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