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靖翔 作品

第304章 破晓的獠牙(第2页)

几乎在李嗣业领命而出的同时,皇宫另一角,幼帝君士坦丁居住的“紫色寝宫”内,气氛同样紧张到了极点。小皇帝依旧昏迷,高烧未退,小脸烧得通红,呼吸急促。但就在刚才,一名经验丰富的大唐老军医,在仔细观察了幼帝的舌苔、眼睑和指尖后,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判断——幼帝并非单纯的心悸风寒,更像是中了某种不易察觉的慢性毒素!这种毒素会引发表征类似风寒惊悸的症状,但核心是缓慢侵蚀生机!

“快!取银针!刺‘涌泉’、‘劳宫’、‘百会’!再取犀角粉、冰片、牛黄!温水化开!”老军医果断下令,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他怀疑有人在幼帝日常饮食或熏香中做了手脚,剂量很小,但日积月累!现在必须以猛药拔毒,配合银针泄热固元!

几名拜占庭御医面面相觑,将信将疑,但看着大唐军医笃定的眼神和幼帝越来越微弱的气息,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手忙脚乱地配合起来。

就在这争分夺秒的救治关头,寝宫紧闭的门外,却传来一阵压抑的骚动和低声的争执。隐约能听到塞奥法诺心腹侍女带着哭腔的哀求:“…殿下只是太过忧心陛下…她昨夜梦魇,一直喊着陛下的名字…求求你们,让殿下进去看一眼吧…就一眼…殿下快撑不住了…”

负责守卫的大唐军官声音冰冷:“陛下有旨!任何人不得擅入!违令者,军法从事!”

“你们这些冷血的魔鬼!陛下要是…要是…你们都是凶手!”侍女绝望的哭骂声响起。

寝宫内,正在施针的老军医眉头紧锁,外面持续的骚动对救治极为不利。他正要呵斥,突然,昏迷中的幼帝君士坦丁,身体猛地剧烈抽搐了一下,小嘴一张,“哇”地吐出一小口颜色发黑、带着腥臭味的粘稠秽物!紧接着,他滚烫的额头上,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沁出了一层细密的、带着淡淡腥气的冷汗!

“毒…毒出来了!快!清理秽物!继续施针!喂药!”老军医精神大振,声音带着狂喜!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如同黑暗中刺破阴霾的第一道曙光!寝宫内紧张到极点的人们,瞬间看到了希望!

驿馆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阿卜杜勒·马利克背对着房门,站在巨大的拱形窗前,望着窗外被火把映照得忽明忽暗的君士坦丁堡街巷。一夜之间,全城戒严,铁蹄如雷,喊杀声和临死前的惨嚎在深夜的某些角落隐隐传来。他知道,那是大唐皇帝在清洗异己,在巩固他铁血的统治。这种毫不掩饰的、高效而残酷的暴力,让他这个见惯了权力倾轧的大维齐尔也感到一阵心悸。

谈判破裂,圣物未能成为和平的钥匙,反而更像一个尴尬的见证。李琰那三条强硬的条件,尤其是废除人丁税,如同三根毒刺,深深扎在哈里发帝国的神经上。接受?帝国的根基和哈里发的权威将遭受前所未有的动摇!拒绝?与这个如日中天、手段狠辣的新兴东方帝国全面开战?代价…阿卜杜勒·马利克不敢深想。他带来的庞大使团和珍贵礼物,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大维齐尔阁下,”一名心腹幕僚悄无声息地走近,声音带着忧虑,“城内的清洗…似乎主要针对教会和旧贵族…暂时…还未波及我们驿馆。但李嗣业率领的陌刀营已经包围了圣潘克拉斯修道院,据说…院长狄奥多西已被枭首示众…”

阿卜杜勒·马利克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震。狄奥多西…那个在昨日会谈前,还曾秘密派人给他递过纸条、暗示可以“合作”限制大唐影响力的老狐狸…就这么完了?大唐皇帝的动作,快得令人窒息!

“准备一下,”阿卜杜勒·马利克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疲惫和一丝决断,“天亮后,立刻向大唐皇帝递交辞行国书。此地…已成险地,不宜久留。”他必须尽快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尤其是李琰的态度和展现出的恐怖力量,带回巴格达。未来的路,是战是和,需要哈里发和整个帝国高层来定夺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侍卫的通禀:“大维齐尔阁下,维京领主埃里克求见。”

埃里克?阿卜杜勒·马利克眉头一皱。这个粗野的北方蛮子?他来做什么?在谈判桌上,这个维京人一直像个看客,沉默而危险。哈拉尔德的死…难道他还没吸取教训?

“让他进来。”阿卜杜勒·马利克转过身,恢复了上位者的沉稳。

沉重的木门被推开,埃里克·血斧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没有穿甲胄,只套着一件厚实的熊皮袄,金色的虬髯上还沾着夜露。他脸上没有了平日的狂傲,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混合着压抑怒火的凝重。他锐利的目光扫过房间,最后落在阿卜杜勒·马利克身上。

“大维齐尔,”埃里克的声音低沉沙哑,用的是略显生硬的希腊语,开门见山,“长话短说。李琰…那个东方皇帝,是个冷酷的屠夫,也是个信守承诺的商人。他答应给我们的克里特岛,不是空话。”

阿卜杜勒·马利克不动声色:“埃里克领主,告诉我这些,是何用意?”

埃里克咧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笑容却毫无温度:“用意?我只是想告诉你,金角湾的血,不会白流。维京人记仇,也记恩。李琰给了我们土地和财富的希望,我们暂时会为他挥舞战斧。但是…”他上前一步,身体微微前倾,带着强烈的压迫感,“如果有一天,他给不了我们想要的,或者…有人能开出更好的价钱…”他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目光如同淬毒的匕首,直刺阿卜杜勒·马利克,“维京人的战斧,砍向哪里,只取决于哪里的黄金和土地更诱人!尤其是…当我们的舰队,熟悉了地中海的每一道海流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