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靖翔 作品

第305章 龙旗西指(第2页)

李琰的到来,让寝宫内的所有人瞬间噤声,恭敬地匍匐在地。他径直走到床榻边,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小小的、苍白的身影。

“陛下…”小皇帝君士坦丁似乎认出了这个给他带来巨大恐惧和陌生感的东方帝王,小小的身体下意识地往锦被里缩了缩,蓝眼睛里充满了畏惧。

李琰伸出手,不是去抚摸,而是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探了探小皇帝的额头。入手一片温凉,高烧确实退了。他的目光扫过小皇帝恢复了些许血色的脸,落在旁边御医呈上来的、盛着幼帝吐出秽物的银盘上——那里面还有残留的、颜色发黑的粘稠物。

“查!”李琰的声音冰冷,打破了寝宫的寂静,“彻查幼帝病倒前所有饮食、熏香、衣物、接触之人!尤其是那些被替换掉、或行为异常的宫人!朕要看看,是谁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对紫室血脉下此毒手!” 他的命令清晰而冷酷,矛头直指塞奥法诺被软禁前负责照顾幼帝的那批旧宫人!这是对塞奥法诺及其背后势力的又一次强硬打击和清洗!

“遵旨!”负责宫内安全的大唐将领沉声应命,眼中寒光闪烁。

李琰不再看幼帝,转身离开。紫室血脉的危机暂时解除,但塞奥法诺这张牌,已彻底失去了利用价值。她的命运,从她选择利用幼帝病情向李琰发难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

金角湾码头,晨风凛冽,吹拂着如林的战旗。咸腥的海风中,混合着木材、沥青、铁锈和汗水的味道。庞大的舰队如同蛰伏的巨兽,铺满了整个视野。

最醒目的是大唐水师的巍峨楼船。巨大的船体如同移动的堡垒,高耸的桅杆上,赤红的龙旗猎猎作响,迎风招展。船首巨大的青铜撞角在阳光下闪烁着冷硬的光泽。甲板上,披坚执锐的甲士如同黑色的礁石,肃立无声,沉默中蕴含着恐怖的爆发力。

紧邻大唐楼船的,是数十艘造型狰狞的维京长船。船首高扬的龙首雕像张牙舞爪,桅杆顶端,象征奥丁意志的渡鸦旗与大唐龙旗并立。埃里克·血斧赤膊站在他那艘最大的长船船头,精壮的肌肉虬结,布满刺青,他抱着巨大的双刃战斧,眼神复杂地望着岸上指挥台的方向。金角湾码头的血腥味尚未散去,哈拉尔德的头颅仿佛还在眼前晃动。但克里特岛的诱惑,以及李琰展现出的铁血力量,让他选择了暂时的臣服。他身后的维京战士们,也收起了平日的狂躁喧哗,沉默地整理着武器和船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混合着敬畏与贪婪的等待。

而在码头另一侧,一支风格迥异却同样剽悍的骑兵正在登船。他们是保加利亚的狼骑!索菲亚一身火红的紧身皮甲,勾勒出野性而矫健的线条,骑在一匹高大的黑色顿河马上,琥珀色的眼眸闪烁着兴奋与嗜血的光芒。她身后是数百名同样彪悍、穿着皮袄或简陋锁甲、背负复合弓和弯刀的保加利亚骑兵。李琰的承诺——未来保加利亚沙皇的冠冕——如同一剂最强烈的春药,点燃了她和她麾下战士的野心。他们是李琰投向亚平宁半岛的第一把利刃!

岸上,临时搭建的指挥高台。李琰一身玄底金纹的常服,外罩一件象征帝王威仪的猩红大氅,迎风而立。他身侧,是已经能勉强坐起、裹着厚厚狐裘、脸色依旧苍白却眼神锐利如初的上官婉儿。李嗣业、阿史那云、以及几名核心将领肃立其后。

“陛下,各军已准备就绪!”李嗣业声如洪钟,抱拳禀报。

李琰的目光缓缓扫过眼前这支即将启航、凝聚着不同种族、不同信仰、却被他强行纳入同一个战争机器的庞大力量。大唐的纪律,维京的狂野,保加利亚的凶悍…都在他的意志下,指向同一个方向——西方!

他的视线越过波光粼粼的金角湾,仿佛穿透了浩瀚的地中海,落在了那片传说中奇丘耸立、承载着西方世界昔日荣光的土地上。

“目标,”李琰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风声和海浪声,如同出鞘的龙吟,带着无坚不摧的意志,响彻在每一个战士的耳边,“罗马!”

“万胜!万胜!万胜!”码头上,瞬间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怒吼!大唐甲士以刀击盾,发出沉闷如雷的轰鸣!维京战士高举战斧,发出野兽般的咆哮!保加利亚骑兵挥舞弯刀,发出尖锐的呼哨!不同的语言,不同的战吼,在此刻汇聚成同一个声音——征服!

“启航!”李琰猛地一挥手!

呜——! 低沉的号角声如同远古巨兽的咆哮,撕裂长空! 金角湾内,千帆竞发!

大唐的楼船如同移动的山岳,凭借坚船利炮,率先破开波涛,犁开深蓝的海面。维京的长船如同嗜血的鲨群,凭借着无与伦比的灵活性,紧随其后,穿梭于巨舰之间。载着保加利亚狼骑的运输船队,也缓缓驶离码头。

赤红的龙旗在为首的巨大楼船主桅上,迎着地中海的劲风,猎猎狂舞!如同一只苏醒的东方巨龙,张开了它遮天蔽日的翼翅,投下的阴影,正坚定地、不可阻挡地,笼罩向欧罗巴大陆的西端!

皇宫最高处的露台。塞奥法诺被两名铁甲侍卫“护卫”着,站在冰冷的晨风中。她身上那件象征紫室荣光的深紫色宫装,此刻只显得无比沉重和讽刺。她失神地望着金角湾方向。那里,千帆如云,旌旗蔽日,巨大的船队正缓缓驶离这座她曾经以为会是永恒家园的帝都。

雄壮的号角声、战士的呐喊声、船帆鼓风的猎猎声,混合成一股席卷天地的洪流,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那声音,是征服者的号角,也是她紫室王朝最后的丧钟。

她看到了那艘最高大的楼船上,猎猎招展的赤色龙旗。也仿佛看到了那个站在船头、玄衣如墨、掌控着一切的男人身影。他带走了帝国的军队,带走了维京的狂徒,带走了保加利亚的豺狼…也带走了这座城市最后的希望,或者说,最后的抵抗力量。

君士坦丁堡,这座千年帝都,此刻仿佛被彻底抽空了灵魂,只剩下一个华丽而脆弱的空壳,匍匐在大唐皇帝的意志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