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集 离别之情渐起(第2页)
“把这个放进去吧。”张姐递过来个油纸包,里面是刚烤好的桃酥,油纸还透着温热的油香。她看着林夏把纸包塞进背包侧袋,忽然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下次来该吃杨梅了,六月底的杨梅浸在冰水里,咬开时汁水会溅到鼻尖上。”林夏突然觉得鼻尖发酸,想起昨天张姐教她辨认雄花雌花时,指尖划过杨梅树叶的锯齿边缘,那种粗糙的触感此刻还留在皮肤上,像某种细密的痒。
赵磊终于抱着吉他下来了,琴箱上多了道新的划痕,是昨天在河滩调弦时不小心磕到石头上的。他把琴箱轻轻放在地上,从口袋里摸出个小布包,里面是颗磨得光滑的鹅卵石,上面用记号笔写着“2025.6”。“帮我放相机包里?”他把布包递给陈默,“昨天在河边捡到的,纹路像极了我们第一次在咖啡馆拼的那幅地图。”陈默接过布包时,触到石头上残留的河水凉意,突然想起第一天晚上,他们在那家叫“时光慢递”的咖啡馆里,把各自的旅行心愿写在明信片上,塞进店主准备的玻璃瓶里,约定十年后再来打开。
苏蔓的画纸已经卷好放进筒里,最上面那张是昨天傍晚画的老梨树,夕阳把树干染成琥珀色,枝桠间挂着几颗青涩的梨,叶子的阴影里藏着只正在打盹的猫。她想起画画时,林夏坐在旁边编花环,陈默举着相机找角度,赵磊靠在树旁弹《童年》,张姐端来切好的西瓜,红色的瓜瓤上还带着冰凉的水珠。那时有阵风掠过院子,把画纸上的铅笔屑吹得纷纷扬扬,像谁撒在空气里的星星。
“该走了。”陈默看了看手表,时针正指向九点,和他们第一天抵达时的时间分毫不差。阳光已经爬过廊檐,照在院子中央的青石板上,那里有个昨天赵磊不小心打翻的颜料渍,橘红色的圆斑像滴凝固的夕阳。林夏最后看了眼二楼露台的相机,镜头依然对着那片野蔷薇,此刻花瓣上的露水应该已经蒸发,只留下阳光吻过的痕迹。
张姐站在门口目送他们,围裙上还沾着梅干菜的酱汁,像朵开在蓝布上的深色花。“路上小心啊,”她扬声喊道,“到了城里给我发个消息,省得惦记。”林夏回头时,看见她眼里闪着光,像清晨荷叶上的露珠。赵磊把吉他箱放上后备箱时,琴弦突然发出声细微的颤响,像声不易察觉的叹息。
车子发动时,陈默从后视镜里看见那棵老梨树,枝叶在晨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挥手告别。林夏打开背包侧袋,摸出那块油纸包的桃酥,油香混着纸上的墨香,突然想起阿婆摊子上的蓝底白花布,还有她塞花生时温暖的手心。苏蔓翻开速写本,最后一页画着四个人围坐在梨树下的剪影,旁边用铅笔写着:“时光会老,但此刻永远新鲜。”
车子转过街角,小镇的白墙青瓦渐渐被绿树遮没,只有巷尾那声“豆腐脑——”的吆喝,还像枚固执的书签,夹在他们即将合上的旅行日记里。林夏把额头抵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梧桐叶,突然发现每片叶子的脉络,都像极了他们这半个月来在小镇走过的路,曲折,却通往某个温暖的节点。
“你们说,”赵磊突然开口,声音带着点沙哑,“十年后再来时,那瓶明信片还在吗?”
陈默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阳光透过车窗照在他手腕的银表上,表盘上的数字在光影里明明灭灭。“会在的,”他说,“就像阿婆摊子上的蓝花布,张姐坛子里的梅干菜,还有河滩上那些刻着笑脸的石头,都会在时光里等着我们。”
苏蔓翻开铅笔盒,里面躺着半支没削完的赭石色铅笔,笔杆上还留着昨天削笔时不小心划下的刻痕。她想起昨天在老梨树下,林夏说:“要是时间能像削铅笔一样,把多余的部分慢慢刨掉,只留下最尖的那段就好了。”那时赵磊正在调弦,闻言笑了笑,拨出个清亮的音符,说:“可没有那些被刨掉的木屑,笔尖也没法画出完整的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