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集 钟表店的停摆世纪(第2页)
“和鸣沙山的声音一样。”阿玉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她指着座钟的钟摆,“你看它摆动的幅度,是不是和我们当时用手机录下的声波图很像?”
老周放下放大镜,拿起桌上的铜铃摇了摇,清脆的“叮”声与座钟的“滴答”声重叠时,竟形成一种奇妙的和谐。“怪事,”他挠了挠头,“这机芯在齿轮里少说卡了几十年,怎么还能和自然声响共振?”
钟华拿起那块从涠洲岛带回的火山岩标本,放在座钟旁。岩石上的气孔与齿轮凹陷遥遥相对,阳光穿过两者时,在桌面上投下相似的阴影。他突然想起祖父的航海日志,里面夹着张1948年的船票,票面上的航线图边缘,用铅笔描着个模糊的星形图案,当时他以为是老人随手画的,现在看来,那星形的五个角,竟和齿轮凹陷的放射纹路完全一致。
“1900年的瑞士机芯,”阿玉轻声念着,“那年刚好是祖父出生的前一年。”她翻开手机相册,找到在敦煌夜拍的星轨照片——北斗七星的勺柄指向鸣沙山,而照片左下角,有颗划过的流星轨迹,尾迹的弧度,竟和齿轮凹陷的边缘如出一辙。
座钟的摆动声还在继续,每一次“滴答”都像在敲开记忆的门。钟华想起小时候,祖父总在傍晚给座钟上发条,铜钥匙转动的“咔嗒”声,和他现在听到的沙粒声似乎存在某种隐秘的联系。或许这枚机芯并非偶然落入座钟,而是祖父有意为之?那个经历过战乱、航海生涯遍布太平洋的老人,是否曾在某个星夜,发现了这枚带着流星痕迹的零件,并察觉到它与大地共振的秘密?
老周收拾工具时,突然指着工作台一角:“你们看,刚才清洗机芯的水里,好像有东西。”钟华凑过去,看见不锈钢托盘底部沉着几粒细沙,沙粒在灯光下闪烁着奇异的金属光泽。他捻起一粒,触感竟和鸣沙山的沙粒完全不同——更细,更重,带着一种冰凉的金属质感。
“这不是鸣沙山的沙。”阿玉拿出在敦煌装的沙瓶对比,瓶中沙粒是暖金色的,而托盘里的沙却是银灰色,像碾碎的星辰。钟华突然想起祖父日志里的一段记载:“1937年冬,在白令海遇流星群,甲板落满星尘,触之如冰,久不化。”难道这齿轮的凹陷,真的是流星撞击留下的?而这些沙粒,是当年附着在机芯上的星尘?
座钟的钟摆突然加速,“滴答”声变得急促,像暴雨前的沙暴。阿玉下意识握住钟华的手,两人同时看向窗外——巷口的梧桐树叶正无风自动,沙沙声与座钟的摆动声逐渐同步,形成一种越来越强的共鸣。老周突然捂住耳朵:“这声音……好像在哪儿听过。”
钟华猛地想起,去年在纳木错,他们凌晨四点起来观星,湖面结冰的“咔嚓”声,竟和此刻的共鸣频率相似。而阿玉则想起在雨崩村神瀑下,冰棱坠落湖面时,那声悠长的回响,似乎也是这频率的延申。这些散落在不同时空的自然声响,此刻竟通过这枚1900年的机芯,在修表铺的工作台上完成了共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