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集:三年后访客(第2页)
“刚才那客人,”钟华拿起玻璃杯,杯壁上还留着早上热红酒的印子,“你是不是认识?”
阿玉手一顿,柠檬籽掉进水里,溅起个小水花。“不认识。”他把柠檬汁挤进水壶,金属勺子碰到玻璃壁,叮地一声,“但她行李箱上有个马赛机场的标签,边角缺了块,和林婉清以前那个一模一样。”
钟华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想起林婉清当年寄机票时,信封边角也缺了块,是被监狱的铁丝网勾的。那时阿玉捧着机票在雨里站了很久,直到纸页都泡软了,还紧紧攥着夹层里那张纸条:“去追让你手机相册占满的人。”
“她手腕上有疤。”钟华把水壶从灶上拿下来,热气扑在脸上,有点烫,“和婉清的很像。”
阿玉沉默了会儿,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布包。打开时,里面露出枚银戒指,正是三年前在雪山求婚时用的那枚,盒底刻着林婉清写的“要幸福”。“那年在巴黎,婉清说她的疤会变色。”他用指腹蹭着戒指上的纹路,“天阴时会发灰,晴天就浅得像透明的。”
钟华望着窗外,风把薰衣草田的碎屑吹进院子,落在晾衣绳上,和她的丝巾缠在了一起。那是条靛蓝色的丝巾,是林婉清在她们婚礼前寄来的,说是在摩洛哥的市集上淘的,能挡普罗旺斯的风。
“老板娘。”楼梯口传来女人的声音,“能再给我杯热水吗?”
钟华回过神,看见女人站在厨房门口,风衣换成了件米白色的针织衫,手腕上的疤在灯光下更浅了。她手里捏着张照片,边角卷了起来,像是被反复摩挲过。
“刚整理行李时找到的,”女人把照片放在吧台上,“觉得你们可能会想看看。”
照片是在巴黎圣母院前拍的,三个背影挤在人群里,中间的男人正举着相机,左边的女人伸手去够鸽子,右边的姑娘踮着脚,偷偷把两人的影子框进手机。那是五年前的酒会结束后,林婉清拉着她和阿玉去拍的,说是“要给未来的回忆留个凭证”。钟华记得那天婉清穿了条酒红色的裙子,裙摆扫过圣母院的台阶,像团流动的火。
“这是……”钟华的指尖抚过照片上的背影,突然发现右边姑娘的手腕上,隐约能看见道深色的疤。
“我朋友的。”女人接过热水,指尖在杯沿画着圈,“她总说这张照片里有三种风:巴黎的风,雪山的风,还有普罗旺斯的风。”她顿了顿,看向吧台上的铜门牌,“她说,好的关系就像这三个字母,少了哪个,都不成形状。”
阿玉突然开口:“您的朋友,现在在哪?”
女人笑了笑,眼角的痣陷进细纹里:“在非洲建学校,说要等第一个毕业生拿到文凭,就回来看看。”她喝了口热水,“她说这里的薰衣草干花泡蜂蜜水,能治所有的‘忘不了’。”
这句话像根针,轻轻刺破了钟华心里那层薄茧。三年前在蒙马特高地,她举着相机拍晚霞,转身时镜头里先映出阿玉,他浑身湿透,手里攥着林婉清寄的机票,说:“婉清让我告诉你,别总记着那些黑的,多看看亮的。”
傍晚的雨来得很急,噼里啪啦打在铁皮屋顶上,像有人在远处放鞭炮。钟华在厨房做奶油炖菜,黄油融化的香气混着罗勒叶的味道,漫得满室都是。阿玉在壁炉里添柴,火光把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忽明忽暗,像他们刚认识时那些摇摆不定的日子。
“客人没下来吃饭吗?”钟华把炖菜盛进陶碗,碗沿还留着早上两人喝热红酒的印子,重叠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