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集: 回忆往昔(第2页)
送他去火车站那天,啊玉背着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里面装着她连夜煮的茶叶蛋。火车开动时,她跟着站台跑了好远,马尾辫在风里飞扬,像一面小小的旗帜。他隔着车窗朝她挥手,看着她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变成一个模糊的黄点。那是他们第一次分开这么远,也是第一次,他尝到了思念的滋味,像颗没熟的青梅,酸涩得让人皱眉头。
大学四年,他们靠着书信和电话维持联系。啊玉的信总是写得很长,信纸边缘画着各种小图案,有时是宿舍窗外的梧桐树,有时是课堂上打瞌睡的猫咪。她会在信里说系里的趣事,说食堂新出的糖醋排骨不好吃,说她想家了,想老槐树下的绿豆冰棍。而他总是在回信里说北方的雪有多美,说图书馆里的暖气有多足,却从没告诉她,每个周末他都会去学校附近的超市,买一包绿豆冰棍,一个人坐在操场的看台上慢慢吃,想象着她就在身边。
陈默翻到日记本的后半部分,字迹渐渐变得成熟起来,纸页上偶尔会出现几滴泪痕。那是她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在一所小学当老师,每天要批改堆积如山的作业,还要应付调皮捣蛋的学生。她在日记里写:“今天被校长批评了,觉得好委屈。好想回到高中,那时候只要考个好成绩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他记得那段时间,啊玉总是在深夜给他打电话,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疲惫。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一遍遍地说“没关系,明天会好的”。现在想来,那时的自己多笨拙,明明心里塞满了心疼,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他后来托人从北方寄了一箱特产,里面有她念叨过的冻梨,还有一本包装精美的笔记本。他在笔记本的扉页上写:“啊玉,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雨还在下,陈默的指尖划过日记本上那些模糊的泪痕,忽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热。他想起三年前那个秋天,啊玉突然给他打电话,说她要去深圳了。“我想试试做设计,”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犹豫,还有一丝期待,“学校的工作太安稳了,我怕自己会后悔。”
他当时正在外地出差,对着嘈杂的会议室,只说了句“想好了就去做吧,我支持你”。挂了电话,他心里空落落的,像被掏走了一块。他其实想说“别去了,留下来吧”,却终究没说出口。他知道啊玉的性子,看似柔弱,骨子里却有着一股韧劲,一旦决定的事,就不会轻易改变。
等他忙完工作赶回家,啊玉已经走了。她租的房子空了大半,墙上还留着几张没撕干净的海报,是她喜欢的乐队的演出海报。桌上留着这个牛皮本,还有罐他最爱吃的话梅糖,罐底压着张纸条,说等她混出样子就回来请他吃海鲜大餐。
他后来给她发过无数条微信,电话也打了一遍又一遍,可那些消息都石沉大海。她的朋友圈停更在出发那天,背景是火车站的站牌,她穿着件黄色的卫衣,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他常常对着那张照片发呆,想象着她在深圳的生活,她是不是还像以前一样,会在加班到深夜时,偷偷在设计图上画小图案?她是不是也会偶尔想起老槐树下的绿豆冰棍,想起校门口的炸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