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集:藏起的药(第2页)

那是去年春天的事了。他们去郊外拍花海,啊玉的鼻炎突然发作,他偷偷喷了好几次药,结果到傍晚时鼻子堵得喘不过气,最后是钟华背着他走了两里地才到停车的地方。啊玉的耳尖有点发烫,伸手去抢喷雾瓶:“这次肯定注意。”

两人的指尖在半空碰到一起,钟华的手微凉,带着常年握相机的薄茧。啊玉猛地攥紧瓶子往回拽,塑料瓶身在掌心硌出几道印子。“我自己的事我知道,”他把喷雾塞进抽屉深处,砰地一声关上抽屉,“总比在客户面前失态强。”

钟华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转身说了句“我去茶水间”。

下午的拍摄很顺利,啊玉刻意没碰那瓶喷雾,实在痒得厉害就跑到风口吹会儿风。钟华站在他身后调灯光时,总能在他吸气的瞬间递过纸巾,动作自然得像演练过千百遍。收工回到工作室时,天已经擦黑了,林婉清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临走前拍了拍啊玉的肩膀:“我把上周的策划案放你桌上了,明天上午开会要用。”

“知道了。”啊玉对着电脑屏幕点头,指尖在键盘上敲得飞快。他得赶在今晚把下午拍的照片初修完,不然明天开会没时间准备。

钟华收拾完摄影器材,走过来时手里拿着杯热牛奶。“先喝了再弄。”他把杯子放在啊玉手边,杯壁的温度透过掌心漫上来,暖得人舒服地眯起眼睛。

“你先回去吧,我弄完就走。”啊玉啜了口牛奶,甜香混着奶香在舌尖散开。

钟华没应声,转身去了自己的工位。啊玉眼角的余光瞥见他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屏幕的蓝光映在他脸上,侧脸的轮廓在暮色里显得格外柔和。工作室里渐渐只剩下键盘敲击声和打印机偶尔的嗡鸣,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路灯的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影子。

啊玉修完最后一张照片时,抬手揉了揉发酸的脖子,才发现钟华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他的手臂垫在脸颊下,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半只眼睛,手边还放着本翻开的摄影杂志。啊玉放轻脚步走过去,想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他身上,却在靠近时看见他电脑屏幕上的页面——搜索框里赫然写着“过敏性鼻炎 无副作用 缓解方法”,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下,暖融融的。啊玉放轻动作退回去,收拾东西时特意放慢了速度。他关电脑时,屏幕的反光里映出钟华沉睡的侧脸,睫毛长而密,像停着只安静的蝶。

凌晨一点的工作室格外安静,只有空调的低鸣在空气里流动。啊玉把文件放进包里,转身看了眼趴在桌上的钟华,最终还是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顺手带好了门。

他没看到,在门关上的瞬间,钟华缓缓抬起了头。

钟华走到啊玉的办公桌前,借着窗外透进来的路灯光,伸手拉开了那个紧锁的抽屉。指尖在文件和杂物间摸索,很快就触到了那个冰凉的塑料瓶。他把喷雾瓶拿出来,放进自己的口袋,然后从背包里取出个小盒子,里面是他下午跑了三家药店才买到的中药鼻贴。浅棕色的药贴像片小小的树叶,散发着淡淡的薄荷香。

他把鼻贴放在抽屉最显眼的位置,又从包里掏出个透明的药瓶。里面装着抗过敏的药片,是医生开的温和配方。钟华从笔筒里抽出几张彩色糖纸——那是他上次买水果糖时特意留下的,一张张仔细地把药片包起来,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胶片。

包到第五颗时,他的指尖顿了顿。想起大学时的冬天,啊玉总爱抢他口袋里的水果糖,含在嘴里皱着眉说“酸得提神”,眼角却会泛起浅浅的红。有次拍雪景,啊玉的手指冻得发僵,他把糖塞进对方手里,看着那点橘红色的糖纸在雪地里格外鲜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