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山誓

晨雾裹着硫磺味漫过晒谷场时，茶匾上新焙的银针茶突然蜷成了蛾子。阿梨用竹镊子夹起茶蛾，发现虫翅纹路竟与婚书背面的矿脉图一模一样。腕间银镯豁口处的玉脉嫩芽突突跳动，恍惚看见道夫在南坡挥锄的背影——少年后背工尺谱纹渗出的血珠，正顺着锄柄滴入祖茶兜的根系。 祠堂废墟深处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王金宝攥着半截雷管冲出来，忍冬纹脚底烙在青石板上滋滋冒烟："他们在玉脉裂隙灌水泥！"少年脖颈新添的烫伤泛着靛色，是昨夜偷拆爆破装置时留下的。道夫爷爷的羊皮护膝突然自燃，灰烬里显出新地契的复刻本，条款夹缝爬满珍珠虫卵。

茶学班的工程车碾碎紫云英丛时，阿梨正在补婆婆的粗布衫。钢钉鞋印突然落在晾衣绳投下的阴影里，穿条纹西装的男人将文件袋拍在石磨上："省里特批的生态修复项目。"道夫攥着药锄柄的手指节发白，去年被钢筋刮破的旧疤突突跳动。展开的规划图上，玉脉走向被标成爆破红线，蛇徽裹在环保标识里。

王金宝突然抓起烘茶匾砸向工程车，忍冬纹脚底烙在轮胎上："这标书掺了童工血！"少年嘶吼着，新布鞋在泥浆里擦出火星。飞溅的混凝土碎渣中滚出微型摄像头，镜头上沾着毒泉特有的靛色泥浆。道夫爷爷的药杵在陶罐里重重一磕，硫磺雾中浮出开发者曾祖父的认罪书——条款竟与新地契的免责声明严丝合缝。

暴雨最疾时，新砌的水泥桩在玉脉上裂出细纹。道夫挥锄劈开灌浆管道，祖茶兜根系缠住所有泵机。少年后背的工尺谱纹在雨中游动，血珠凝成的音符渗入山体裂缝。王金宝嘶吼着将雷管塞进水泥裂缝，忍冬纹脚底烙出矿工契的残缺条款，新烫的伤疤与童工编号1997渐渐重叠。

晒谷场东头传来地裂闷响，工程车的钢轮陷入毒泉泥潭。西装男的鳄鱼皮鞋沾上靛色泥浆，脚背瞬间爬满珍珠虫卵。阿梨怀中的玉镯嫩芽暴涨，根系裹着山神碑残块射出青光。所有水泥桩在玉脉共振中化作齑粉，紫云英从碑文裂隙里疯长，花蕊凝着光绪年死难矿工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