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凌 作品

第76章 茶瘴蚀心(第2页)

暮色漫过光谱仪阵列时,腐烂的茶果突然爆出荧光孢子。道夫后背藤纹攀上太阳穴,少年嘶声说:"泉郎庙的玄铁胆……"阿梨踩着霉烂的供案撬开神像腹腔,碳化的脏器间嵌着枚菊纹芯片——"昭和十五年秋,茶山氏女梨抵检测管万丈"。

检测员突然惨叫跪地,翡翠色菌丝从耳道钻出,在传感器上蚀出童养媳绝育报告。王金宝抡起断香炉砸向钻机,飞溅的钻头间飘出万延年间的矿井亡魂遗书。道夫望着阿梨锁骨间暴突的茶瘿瘤,喉结动了动,终究什么也没说。玉脉泉深处传来空灵的数据流声,像是百年前泉郎用断镐刻下的谶语。

晨雾最浓时,疗养院宣传册突然渗出翡翠茶瘴,蚀穿所有菊纹水印。道夫掌心藤纹褪成靛青卦爻,正与她颈间新裂的茶瘿纹相契。祠堂残碑呕出带砒霜的泪,嘉永年间的典妻们在数据洪流中浮现,掌心全攥着浸透茶膏的绝命卦签。

晨雾裹着陈年茶膏的涩味漫过疗养院废墟时,茶阿梨在断碑下掘出半坛封泥龟裂的《祭山文》。陶片内侧黏着嘉永年的祭泉图,祝祷方位竟与她腕间藤纹走向暗合。豁口银镯擦过坛沿青苔,地衣突然翻卷着显出"同归"二字,恰似道夫后背藤纹终局。

祠堂方向传来鹤嘴锄凿击山岩的闷响。山道夫背着新采的断肠草转过野茶林,补丁摞补丁的衣襟浸透带着铁腥的晨露。少年摘下斗笠时,后颈藤纹在曦光里褪成淡青:"省文物局来了人,说是要修复茶神庙。"他喉结动了动,咽下了后半句——那领队腰间挂的辟邪铜镜,背面菊纹与童养媳脚链印记分毫不差。

王金宝攥着半卷《祭泉录》撞开柴门,泛潮纸页间滑落张明治年的祭品清单:"他们要重修九十九眼泉!"残片背面茶渍斑驳处,显出新任书记的私章。道夫手一抖,竹篓里的雷公藤绞住阿梨腕间瘢痕,翡翠色浆液渗入光绪婚书残页,突然显出新添的"同棺合葬"批注。

穿中山装的老者正用拓纸复刻祠堂残碑,狼毫笔尖扫过"禁采令"时突然炸开血珠。茶阿梨怀中的血玉针自行跃出,针尖直指老者袖中牛皮信封——火漆印裂缝间露出"茶山氏族谱补遗"字样,末页贴着穿和服的男人与茶姑的合影。

"那泉眼连着祖宗魂!"王金宝嘶吼着掷出镇山锣。道夫挥柴刀劈向测绘纸,后背藤纹渗出的血在晨光中凝成康熙年的祭山血誓。穿胶靴的队员突然踉跄后退,拓纸在翡翠茶雾中显出九十九具银镯拓纹,恰似当年祭泉童女腕间的命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