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解放神学(第2页)
“愚蠢至极。”
拜月教主吐出四个字,冰冷如霜。
他这样的智者,最是厌恶这种自以为是、强加因果的愚行。
“何止愚蠢?”
方圆冷笑。
“他等不下去了,嫌人心‘堕落’得太慢!于是,他‘主动推了一把’。
以邪法邪音惑人,我哪怕是如此都还有人秉持公心。
但就像抱着已经打定的主意去验证一件事一样。
总之,他终于如愿以偿。
渔村祥和不再,猜忌滋生,争夺爆发,昔日的邻里反目成仇。
他满意了,拿着这‘精心设计’得来的‘结果’,兴冲冲地跑去找当初与他打赌的人,得意洋洋地宣告:‘看,我又赢了!人心本就如此!’”
“无药可救。”
拜月教主的声音里第一次透出清晰的不屑与厌恶,就好像看到什么脏东西一样。
嗯,拜月教主也是对人类不满,或者说看不惯人类恶性恶行的那一类人。
“跟他打赌的人也是这么说的。”
方圆紧盯着拜月教主,语速放缓,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打,“那人斥责他:颠倒因果,祸乱人心。
为了证明一个预设的、扭曲的结论,不惜亲手去污染一片净土,再指着那污浊说‘看,它本就如此肮脏’!
这不是证明,这是栽赃!是戕害!”
“这人后来是何下场?”
拜月教主追问,语气看似平静,但那微微前倾的身体和紧握扶手、指节发白的手,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这故事像一面镜子,照得他心底某个角落隐隐不安。
“下场?”
方圆嗤笑一声,带着无尽的讽刺。
“一个本有望成就佛陀菩萨果位,常驻灵山圣境的修行者,因为这份偏执的‘赢念’。
道心蒙尘,慧根尽毁。
修到最后,你猜怎么着?
他身上的所谓‘金身’,不过是用凡俗金漆刷上去的虚妄皮囊。
他脑后那轮象征无量功德的‘金轮’,更是拿朽木削成、涂上金粉的假货。
徒有其表,败絮其中。”
方圆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同惊雷:“更讽刺的是,他座下弟子,看穿了他这层虚伪,直言不讳地指出他这一套理论的错误之处。
这和尚被说得哑口无言,理屈词穷。
可他放不下那‘赢’字,放不下那‘师道尊严’,最后只能拿出师父的架子,恼羞成怒地强压弟子去面壁受罚。
可惜啊……”
方圆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如炬,直刺拜月教主的眼底深处,仿佛要将他灵魂深处那份相似的“测试”欲望彻底点燃:
“可惜,这强压的手段,这虚张的声势,这掩盖心虚的惩罚。
就像你那颗悬在我面前的棋子一样,除了暴露内心的虚弱和恐惧,证明不了任何东西。
它非但不能挽回半点颜面,反而让那朽木做的金轮摇摇欲坠,让那金漆剥落得更快。
那弟子面壁时心中所念,恐怕不再是师父的威严,而是师父的可悲与可笑。
那‘赢’,最终赢来了什么?
不过是一场自欺欺人的幻灭,和彻头彻尾的输局罢了。”
话音落下,本就安静的书堂更显寂静。
那枚悬停在两人之间的白棋,依旧在微微震颤,发出细不可闻的嗡鸣,仿佛承受着无形的巨大压力。
拜月教主脸上的温雅笑意彻底消失了,如同面具剥落,只剩下岩石般的冷硬。
眼眸中,不再是古井无波,而是翻涌着被点破隐秘的惊怒、被尖锐刺中的刺痛。
以及一种被强行拽到镜前、看到自己不愿承认的倒影时的深深震动。
那枚棋子,不再仅仅是棋子,它成了他此刻内心的具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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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而未决,进退维谷,杀机暗藏却又底气不足。 拜月教主从始至终都是很骄傲的一个人。
哪怕是原本故事之中,他后来对刘晋元的欣赏,也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怜惜之态。
但他的骄傲对方圆没用,那套歪理邪说对方圆就更没用。
毕竟方圆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更何况,真要谈歪理学说,方圆可比拜月教主精通多了。
别忘了,这可是他起家的手段。
书堂内,那枚悬停的白棋震颤的嗡鸣声,成了此刻唯一的声响,尖锐地切割着凝固的空气。
拜月教主脸上的温雅面具彻底剥落,只剩下岩石般的冷硬。
眼眸之中,惊怒、刺痛、被窥破的狼狈,如同冰层下的暗流激烈翻涌。
方圆的话,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引以为傲的“理性”基石上。
那“赢学和尚”的寓言,哪里是故事?
分明是一面被方圆高高举起、擦得锃亮的镜子,将他拜月教主这些年来所做的一切。
那些精心设计的“测试”、那些对人心的“观察”、那些试图证明“真爱虚无”的尝试一一映照得无比清晰,且丑陋不堪。
“为了证明一个预设的、扭曲的结论,不惜亲手去污染一片净土,再指着那污浊说‘看,它本就如此肮脏’。
这不是证明,这是栽赃!是戕害!
徒有其表,败絮其中…
强压的手段…暴露内心的虚弱和恐惧…证明不了任何东西…可悲与可笑…彻头彻尾的输局……”
这些词句在拜月脑中轰鸣,反复回荡。
一种从未有过的狼狈,仿佛赤身裸体站在冰天雪地之中。
他的骄傲,他作为“神性”俯瞰人间、进行“实验”的优越感,在这一刻被狠狠踩在脚下。
“呵……”一声低沉的、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冷笑,终于打破了死寂。
拜月教主缓缓抬起眼,那目光不再平静,而是带着一种被逼入绝境的凶兽般的锐利,直刺方圆。
“好一个伶牙俐齿,好一个指桑骂槐。
方教主,你这故事编得煞费苦心,字字句句,皆是指向本座?
而且当真是好高明的手段。”
他的声音不再平稳,带着一丝极力压抑却仍泄露出来的嘶哑和颤抖。
那份万年不变的从容,此刻碎得满地都是。
没办法,他的心被人挑动起来了。
“编?”
方圆脸上的戏谑更深了,他好整以暇地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仿佛刚才那番诛心之言只是闲谈。
“教主说是编,那便是编吧。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