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甘露之变的血色迷雾与晚唐江湖的恩怨情仇
上回书说到,大唐的天已是漏了的破伞,藩镇割据是伞骨断裂,宦官专权是伞面穿孔,文人悲歌是伞下淋雨的人一声声叹息。裴度平定淮西时,那把铁血长剑还在鞘中铮铮作响,可一回长安,就被朝堂上的软刀子磨得寒光渐失——宦官吐突承璀在御花园里给唐宪宗弹琵琶,弦外之音总绕着“裴相兵权太重”;宰相李逢吉递上的奏章里,夹着淮西旧部“感念裴公恩德”的流言,字字都往“功高震主”上引。裴度在政事堂里望着案头堆积的军报,忽然觉得手里的朱笔比淮西战场上的长枪还沉,终究是叹了句“长安的水,比蔡州的护城河深多了”。
郭子仪的府邸依旧大门敞开,贩夫走卒进进出出,看惯了老将军给夫人捶背、陪孙子捏泥人。有回朔方军旧部来探望,见他穿着粗布短褂在院里浇菜,忍不住抹泪:“令公当年单骑退回纥,何等威风,如今……”郭子仪却笑着把水瓢递过去:“威风?威风是给回纥人看的。如今这日子,才是给陛下看的。”他心里门儿清,那扇敞开的大门不是给百姓看风景的,是给宫里的眼线递信号的——你看,我郭子仪就是个混吃等死的老头子,哪有半分反心?可夜深人静时,他摸着当年平定安史之乱时留下的箭伤,总能听见长安城外藩镇的马蹄声,一声比一声急。
杜甫死在湘江上的那艘小船时,正是暮春。船篷漏着雨,他怀里还揣着没写完的《风疾舟中伏枕书怀》,墨迹被雨水晕成一片模糊。有个路过的渔翁认得他是写“朱门酒肉臭”的诗人,想给他裹件干衣裳,却发现老夫子早已没了气息。那船就那么漂着,像他一生的漂泊——从长安到奉先,从秦州到成都,从夔州到潭州,最后停在这茫茫湘江上,连块像样的墓碑都没有。后来有个书生路过耒阳,在江边捡到半页残诗,上面写着“战血流依旧,军声动至今”,墨迹里混着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这长安城的红墙,圈住的早已不是盛唐的月光。朱雀大街上,禁军的甲胄反射着冷光,比当年安禄山的铁骑更让人胆寒——他们是皇帝的亲兵,却听宦官的调遣;东西两市的胡商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藩镇派来的密使,揣着金银在酒肆里勾兑消息;曲江池的画舫还在,只是船上坐的不再是吟诗作对的文人,是宦官和权臣的家眷,笙歌里都带着刀光剑影。
宫墙内更是暗流翻涌。唐宪宗晚年迷上了丹药,想求长生,却把朝政丢给了吐突承璀。这宦官竟在东宫门口设了暗哨,太子李恒见谁都得先通报;后宫里,贵妃们争着给皇帝献“长生药”,其实是在替父兄拉拢势力。有回翰林学士白居易深夜进宫,撞见几个小太监抬着个黑箱子往宫外走,箱子缝里渗出血来——后来才知,是吐突承璀杀了个不听话的御史,往乱葬岗抛尸呢。白居易想写奏折弹劾,笔刚蘸墨,就见夫人端着茶进来,低声道:“先生忘了《卖炭翁》的教训?有些事,看见了也当没看见。”
这平静湖面下的惊涛,早就在暗处蓄力了。藩镇的节度使们在边界厉兵秣马,就等长安城里一声令下;宦官手里的神策军,铠甲擦得锃亮,就盼着皇帝晏驾好拥立幼主;朝堂上的文臣,要么埋头写碑铭赚润笔费,要么偷偷给藩镇写信留后路。连长安的百姓都嗅出了不对劲,有经验的老人开始往地窖里囤粮食,说:“看这光景,怕是又要变天了。”
果然,没过多久,宫里就传出消息——唐宪宗吃丹药中毒,暴毙于中和殿。吐突承璀想拥立沣王李恽,可太子李恒早已买通了另一个大宦官梁守谦。那夜,神策军在宫城里杀声震天,吐突承璀被乱刀砍死在御座旁,鲜血溅染了宪宗生前最爱的那幅《霓裳羽衣图》。李恒踩着血迹登上龙椅,是为唐穆宗。可这位新皇帝登基没几天,就把朝政丢给宦官,自己在后宫里斗蛐蛐、喝宴酒,仿佛忘了宫门外还有虎视眈眈的藩镇,忘了朝堂上还有嗷嗷待哺的百姓。
消息传到魏博,节度使田弘正(田承嗣侄孙)拍着桌子骂:“长安城里换皇帝,比咱们换个账房先生还勤!”他干脆把朝廷派来的监军使软禁起来,赋税一分不缴,还联合成德、幽州的节度使,在边境搞起了“军事演习”。
而白居易,看着新皇帝的做派,终于把笔放下了。他请求外放,去了杭州,在西湖边修了条白堤。有人问他:“先生怎么不写讽喻诗了?”白居易望着湖水,淡淡道:“这世道的病,不是写诗能治的。修条堤,让百姓多收几担粮,比写十首诗有用。”
这便是大唐的又一个拐点——皇帝换了,可藩镇的嚣张、宦官的跋扈、文人的无奈,一点没变。长安城的红墙依旧,只是墙头上的杂草更高了;朱雀大街的石板路还在,只是上面的马蹄印更深了。接下来,这惊涛骇浪真要掀翻大船了吗?唐穆宗的“太平梦”能做多久?那些蛰伏的藩镇,又会闹出怎样的乱子?且看下文!
一、宦官天团的\"权力狂欢\":从李辅国到仇士良的嚣张进化史
李辅国,这位曾经权倾朝野的宦官,最终却落得个悲惨的下场。唐代宗以一根勒死的弓弦结束了他的生命,但这并没有让宦官专权的局面得到缓解,反而像是给这熊熊燃烧的火焰添加了更多的柴薪,使得火势愈发猛烈。
时光荏苒,唐文宗李昂登上了皇位。然而,此时的朝堂早已被宦官们所掌控,他们的势力如日中天,无人能与之抗衡。而在这群阉人之中,仇士良无疑是最为显赫的存在,他堪称是这群宦官中的“扛把子”,一言九鼎,无人敢忤逆他的意志。
这仇士良和李辅国可大不相同,他完全不需要像李辅国那样,借助所谓的“拥立之功”来遮遮掩掩地揽取权力。仇士良自幼便在宫中摸爬滚打,历经三位皇帝的侍奉,对于如何将皇权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他可谓是深谙此道。
文宗刚刚登上皇位之时,雄心勃勃地想要效仿唐太宗,整顿朝纲,重振大唐雄风。然而,他的屁股还没在龙椅上坐热,就已经被仇士良给彻底拿捏住了。
皇宫里的禁军、御马监,甚至连负责传旨的那些小太监,无一不是仇士良的人。文宗想要调动一个小小的刺史,都必须先去询问仇士良:“公公,您觉得此人是否可用呢?”而如果文宗想要给皇后加封一个名号,那更是得看仇士良的脸色行事——只要他稍稍皱一下眉头,文宗草拟好的圣旨就只能被压在翰林院,无人问津,最后发霉腐烂。
有一天早上,文宗皇帝像往常一样早早地来到朝堂之上,准备处理政务。当他打开一份份奏折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忧虑。原来,边境的藩镇又开始滋事生非,给国家带来了不少麻烦。
文宗皱起眉头,看着这些奏折,忍不住深深地叹了口气。他心想:“这些藩镇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难道就不能让朕省点心吗?”想到这里,文宗决定采取一些措施来解决这个问题。
于是,他抬起头,正准备开口说话,却突然听到阶下传来一阵“嗤”的笑声。文宗有些不悦地看去,只见站在那里的仇士良正满脸嘲讽地看着他。
仇士良身着一身绣金的蟒袍,那蟒袍上的金线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比宰相的官服还要耀眼夺目。他斜睨着文宗,嘴角挂着一丝不屑的笑容,似乎对文宗的话毫不在意。
文宗强压下心中的不快,问道:“仇士良,你为何发笑?”
仇士良却不紧不慢地回答道:“陛下,您何必如此费心呢?昨儿个江南刚进贡了一批胡姬,那舞跳得可真是一绝啊!那些胡姬的身段柔软得就像面条一样,让人看了都心动不已。陛下,您要不要老奴带您去瞧瞧呢?”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嘲讽和戏谑,完全没有把文宗放在眼里。文宗听了,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但他还是强忍着没有发作。
满朝文武大臣们一个个都惊恐万分,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生怕引起别人的注意。他们全都低着头,死死地盯着自己手中的笏板,仿佛那是他们生命的全部。没有人敢抬起头来,更没有人敢转动一下眼珠子,生怕一不小心就会触怒了那可怕的人物。
然而,在这一片死寂之中,却有一个人与众不同。御史中丞高元裕是个直性子,他实在无法忍受这样的场面,终于忍不住嘴唇微微一动,小声嘟囔了一句:“君臣议事之地,成何体统!”
这句话虽然声音不大,但在这鸦雀无声的朝堂之上,却犹如一根针掉进了油锅里一般,引起了轩然大波。众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集中在了高元裕身上,有的是惊讶,有的是担忧,还有的则是幸灾乐祸。
而仇士良的耳朵更是像长了翅膀一样,立刻就捕捉到了高元裕的这句话。他猛地转过头,死死地瞪着高元裕,那眼神简直比寒冬腊月的冰还要冷,比深夜里的墨还要黑,仿佛能滴出水来一般。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仇士良并没有当场发作。他只是冷冷地看了高元裕一眼,然后便又转过头去,继续面无表情地盯着前方,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就在第二天清晨,一道突如其来的贬谪圣旨如同一道晴天霹雳,狠狠地砸在了高元裕的府邸之上。
“御史中丞高元裕,言语失当,贬为崖州司户参军。”这短短十几个字,却犹如重锤一般,狠狠地敲在了高元裕的心上。
崖州,这个遥远而陌生的地方,位于如今的海南,在当时,那里可是一片蛮荒之地,瘴气弥漫,环境恶劣,被人们视为流放之地。去了那里,十有八九是难以生还的。
高元裕颤抖着双手,捧着那道圣旨,仿佛它是一块滚烫的烙铁,让他无法承受。他的目光缓缓地望向长安的方向,心中涌起无尽的无奈和叹息。
那是他曾经奋斗过的地方,是他的梦想和希望所在。然而,如今却因为一句“言语失当”,他就被贬到了如此偏远的地方,远离了权力的中心,远离了他所熟悉的一切。
尽管心中有着千般不甘和万般不舍,高元裕还是深深地叹了口气。他知道,这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他只能接受。
于是,他带着家人,踏上了南下的道路。这条道路漫长而崎岖,充满了未知和艰辛。但他别无选择,只能一步步地向前走,去面对那未知的命运。
而从此之后,朝堂之上,再也没有人敢对仇士良说半个“不”字。因为高元裕的遭遇,让所有人都看到了得罪仇士良的后果,那是如此的可怕和残酷。
这仇士良可真是个厉害角色啊!他不仅专权跋扈,还琢磨出了一套独特的“驭君之术”,简直就是把皇帝当作自己手中的玩物一样,肆意摆弄。
文宗皇帝年轻的时候非常喜欢读书,常常会召集学士们进宫一起讨论经史。这本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可仇士良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文宗这样沉迷于读书,会让他失去对朝政的关注,于是就想出了一个坏主意。
他每天都会安排大批的禁军在宫门外进行操练,而且故意把锣鼓敲得震天响。那声音震耳欲聋,吵得人根本无法静下心来读书。文宗皇帝虽然对此感到十分厌烦,但又拿仇士良没办法,只能无奈地放弃了与学士们的讨论。
不仅如此,文宗皇帝还心系天下苍生,想要下旨减免灾区的赋税,以缓解百姓的苦难。然而,仇士良又怎么会让他如愿呢?每当文宗皇帝想要处理这件事情时,仇士良就会拉着他去猎场打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