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修罗场(第3页)

“我记得帝国法典上,婚约在未行成礼之前,本郡主是有选择权的。”

她连装,都懒得再装一下。

耶律屋质并未回望,目光悠远放在他处,似乎萧钰并非是在同他耳语。可指节紧扣缰绳却泄露了他的在乎,那人策马离开身侧许久,也没再说出一句话。

萧钰的马儿与“白衍初”的擦肩而过时,她瞥了对方一眼。

可他却并未看她,垂眸不语。

她内心无奈。心想,这下好,回头又得破防一阵。

马儿未曾停歇,萧钰的心境其实已经淡然了许多。既然已是云昭郡主,就得做得漂亮,哪怕心里早就一片荒漠,也得在权场上活得像个不倒的神女。

感情嘛,反正都已经“被迫”渣了一个,不介意多渣几个;将这个人设立住、立稳、立到底!

萧钰打马走远,“白衍初”立在原地,半晌未动。

东辰太子的笑、耶律屋质的挑衅、萧钰那句玩笑——他全都听见了。

他没看他们谁,只是静静望着旌旗猎猎远去的方向,不语。

他从不争那头筹,可谁要来抢夺,就请做好跟他拼命的打算。

收缰转身,眸色如刃,带着几分霜寒,指挥众人:“上马,回辽。”

两国使节在都城边境分道之际,礼仪官奏乐、敲钟、焚香。

半个日头过去,萧钰身上的伤,实在撑不到策马全程,早就摒弃了表面功夫,钻到马车内休息。

道别之际,双方场面话说得眉头也不眨一下。

耶律屋质与耶律阮并肩而立,虽礼数周到,神色间却带着针锋相对的寒意。

耶律屋质率先出声,拱手为礼,声音平稳:“多谢太子殿下款待,慎隐此行受教良多。”

耶律阮回以一礼,温文道:“慎隐大人风度令我东辰诸臣叹服。若有机会,阮愿赴辽地拜访。”

“彼此彼此。”耶律屋质轻笑,“不过我大辽近来事务繁杂,恐怕要先整顿内政、肃清朝纲,再好生招待贵宾。”

耶律阮眼神一顿,随即笑意不减:“肃清朝纲,确是要务。东辰亦有此意,正谋整肃北疆风气。”

二人目光短暂交锋,礼貌而危险。

个在言北院乱政;个在指北疆不臣。

话语温润如春,却字字皆刀。

刀刃相向的同时,又达成了心昭不宣的共识。

礼毕,各自转身。

自此,不再只是唇枪舌剑的情场博弈,而是真正拉开了另一场暗流涌动、兵戈将起的帷幕。

……

马车轻轻摇晃后停了下来,窗帘外的夜色洒在车内,晕染成一抹温柔昏金。

外头是落地扎营的动静,零星脚步声与远处的火光掩不住夜的静谧。

车厢内却安静得仿佛时间凝滞,唯有两道压低的声音在她耳畔缠绕浮动。

“她怎么样了?”

白衍初的声音低哑而急切,连呼吸都压得极轻。

花舞摇了摇头,语调发涩,眼角已微微泛红:

“下午花堂的姐姐来瞧过了。晓这般警觉的人,愣是没醒。怕是……累坏了。”

他沉默了片刻,呼吸一顿:“花堂那边怎么说?”

花舞轻轻叹了口气:“气脉紊乱,灵息忽明忽暗。前次的伤未愈,这次又耗得狠。再折腾下去,只怕……”她声音低了几分,有些哽,“……只怕是熬不过下一场冲突。”

空气骤然沉重。

但就在这时,昏睡中的萧钰却睁开了眼,声音虚弱却清晰:

“哪有你们说的那么严重?我八成灵息都没了的时候,不也过来了么?”

花舞一惊,立刻俯身去看她。白衍初的眼神瞬间亮了几分,刚要伸手,她却先一步撑起身。

他轻轻一挥手,示意花舞离开。

花舞花舞抿了抿唇,识趣地下车,留给他们独处的空间。

白衍初坐近她,将盖在她肩头的软被重新掖好,动作小心得像怕惊着她。他倒了杯温水,送到她唇边:

“要不……把兵力分一部分,你们迟些再上路?”

萧钰立即明白他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