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第 70 章
一场朝会,因王允与崔晦明各怀鬼胎的争执,终究未能将裴昱的职司当场定下。
陆扶摇面上看不出喜怒,只是任由身边的宫女道了句“退朝”,便起身欲离。
丹陛下的百官尚未来得及躬身相送,礼部尚书便已走着到含元殿求见。
“今王允既辞,礼部正值用人之际。娘娘命裴大人总揽太皇太后圣寿典仪,实乃知人善任之明举。”
还未坐下,礼部尚书的恭维已经凑了上来。听得陆扶摇就是一笑。
“说那么多恭维的虚话,”陆扶摇扶额笑笑,“是怕本宫听到接下来的话斥责你吗?”
礼部尚书闻言,并未即刻抬头辩解,反倒是将身子弯得更低了一些。
“本宫用人,自有考量。”
只垂眸瞥了一眼,陆扶摇语气平淡无波,“何时需要旁人来越俎代庖,替本宫权衡利弊了?”
礼部尚书头颅垂得更低,声音透着无奈,“微臣万万不敢质询娘娘决策。只是裴昱不同王允。娘娘用他,恐惹朝野非议,道娘娘任人唯亲,罔顾规制。”
礼部尚书心底实则并不十分在意最终坐上那位子的是张三还是李四,反正都是他的下属。
只是眼下太皇太后千秋寿诞在即,诸事繁杂,千头万绪,正是最需老成持重、熟知典章之人稳坐中枢。
王允请辞,本就让他肝火旺盛,如今又要将一个毫无根基的裴昱顶上来。他自然是百般焦虑。
一旦出了半点差池,无论根源在谁,最后被推出来顶罪问责的,必然是他这个礼部尚书!
思及此,礼部尚书急得都要磕头,“娘娘明鉴,裴大人虽才具过人,然太皇太后圣寿典仪恐非其宜。臣斗胆进言,鸿胪寺掌宾礼典客,或正需此等刚正之才。”
听着礼部尚书那番看似恳切、实则充满自保算计的话语,陆扶摇微微侧首,目光轻飘飘地落下。
“哦?”她声线平稳,甚至听不出什么情绪波动,“你既觉得他不堪用,处处都是错处……”
“那便由你亲自去操办这寿宴,如何?”
轻飘飘的问题,却是堵得礼部尚书哑口无言。
“王允是递了请辞的折子,可朱笔未批,印玺未落。”三言两语,陆扶摇便定下了这件事情,“一切还照旧例,寿宴一应事宜,仍由王允领着礼部的人操持布置。至于裴昱……便让他跟在王允身边,好生学着。”
敲打过礼部尚书,陆扶摇面上并无多余神色,只抬手示意宫人重新研墨。
紫檀案上铺开素笺,她执起狼毫,笔尖饱蘸新墨,略一沉吟,便落笔书写。
信是写给崔晦明的。
崔晦明那个老不死的,惯会拿乔。
王裴两家联姻在即,一旦事成,势力交织,首当其冲被挤压的便是他崔家。这般火烧眉毛的关头,他倒还能沉得住气,不慌不忙地来她面前,假借劝谏之名,行试探之实,暗戳戳地想要先讨些好处去。
当真是……老而不死,脸皮甚厚。
也罢,既要结盟,总得先喂他几颗甜枣,吊着他往前奔。
墨色婉转,陆扶摇落下了重查江南赈灾案的诏令。
“恭喜崔大人。”
执起素瓷茶壶,苏寒清面色平静无波,将沏好的茶盏轻轻推至崔晦明面前。
“如今,便是太后娘娘也对您言听计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