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溪 作品

70. 当龙王 70(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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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的酒楼,是一家高档中餐馆。

这是条绿荫掩蔽的小径,没什么人,应真潇摘下黑色口罩。

她现在大小算个名人,在人群中辨识度很高,戴口罩本意是想规避视线,但人算不如天算,她有预感,自己又要上热搜了。

搞不好又要被朱钰隔着网线霸凌了:)

一直低着头,跟在她后面的周珊珊,鼓起勇气,上前一小步:“那个,应、应小姐……”

应真潇回头看她。

周珊珊满脸尴尬,又想把脑袋低下去了,但想到说话不看人不礼貌,她又抬起头,小声道:“不好意思啊,给你添麻烦了。”

“你说被警察问话?那我被问习惯了。”应真潇说:“如果你说的是让座的事情,你不管我也会管的。”

娘娘嫉恶如仇,眼里揉不得沙子。

周珊珊干巴巴地“哦”了一句。

应真潇和她实在没什么交情——如果一起被警察问话也算交情的话——没有继续说话。

两人沉默着又走了几步,周珊珊又小声说:“上次你救我的事情,我还没有当面说声谢谢。谢谢你啊。”

“道谢就免了,我救的是下阳县百姓,本来没打算救你。”应真潇说:“你应该谢陆雁锦,谢你爸妈。”

“当然!”周珊珊赶紧说,随即声音又小了下来,仿佛克服了很多羞耻:“……我知道我做的不对,死、死不足惜,但你还是救了我,就算只是顺带的,我也特别特别感激你。”

忏悔天然属于善人,做过错事的人痛陈己过,声称已经痛改前非,无论怎么真诚,都难免显得虚伪和做作。

周珊珊也知道,她越说越小声,最后几乎是嗫嚅着说:“对不起。”

应真潇:“你不必对我说对不起,受害者不是我。”

周珊珊忙说她知道,又说,那件事之后,她的婚礼取消了,和未婚夫也分手了,她把自己的财产——登记在她名下的那些——理了理,折了现,给下阳县人民医院捐了一栋楼。

当然,她也知道这些钱本质不是她的,所以自那之后,她就从家里出来了,靠自己的文凭找了个工作,和人合租,坐地铁上下班,每个月还能省下两三千块钱,捐给下阳县的相关慈善项目。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像行为艺术……”周珊珊有些沮丧:“我是周家的女儿,我这辈子永远不可能缺钱的,就算全捐了,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不是因为我高尚,而是因为我不缺钱。”

富家女的“独立生活”,就算真的没有花家里一分钱,听起来也像过家家。

再说,周珊珊也不觉得自己真的“独立”了,她出来了才知道,大家到底有多不容易,她的履历和作品,没有身份的加持,显得如此微不足道,找工作处处碰壁。

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在以前的她看来,“狗都不干”的奇耻大辱般的工作,靠的还是她从国外水回来的学历和流利的外语——而这些,本质上都是她父母的能力。

“我、我真的知道错了……”周珊珊说,不过这种说法本身就很像求饶的假话,她捏了捏裙角,看着地面:“唉,我知道光说没什么用,也没办法弥补已经造成的伤害。”

“但是不管怎么说,我以后会努力工作,尽力弥补的。”

应真潇停下来,回头安静地听着,神色平静。

等周珊珊把肚子里的话倒完,她才说:“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你领悟到了。”

周珊珊点头。

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话确实没错,在不使用极端手段的情况下,凡人确实没有彻底改变一个人的能力。

但周珊珊恰好体验过濒临死亡的恐怖,在这种恐惧和无力面前,人的傲慢,无论如何根深蒂固,也会被打得粉碎。

——你是王侯将相,公主王子,少爷小姐又如何?在生死面前,一切的财富、身份、地位,都显得如此渺小可笑。

最重要、最珍贵的,只有生命本身;不单是自己的,别人的也一样。

应真潇继续说:“你说你知道错了,你说你要弥补,可以,但这不是目的。”

“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举头三尺确实有神明,在审判你的对错,在记录你的言行,在对比你的功过,等到你闭上眼睛的那一天,给你的一生下结论。”

“但那又怎么样?那是你死了之后的事情。”

“活着的时候,想要得到内心的安宁,你要做的不是求神拜佛,不是时刻拿神明的惩罚恐吓自己,而是做对得起良心的事,而不是可以规避惩罚、带来好处的事。”

“问心无愧,衾影无惭。”应真潇说:“比谢谢我、谢谢任何人、说一千句对不起、抄一万遍经书都有用。”

周珊珊泪眼泫然,红着眼睛点点头。

“你的感谢。”应真潇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收下了。”

一阵微风拂过,掸去无形的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