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枣 作品

146. 第 146 章

心情愉悦春耕快,因着朱家闹出的笑话在垄上很是传扬了好些天。


个个像吃了十全大补丸般使不完的力气,在田里忙碌一天,傍晚时分端了饭碗拢到石桥边上,还有闲情拉了朱老二打趣。


忙完了田里的农活,丛孝就得收拾家当回县里,这般来去匆匆连个停歇的功夫都没有,杏娘打心眼里心疼自家男人。


旁人家的汉子栽完秧还能松快一段日子,此时田里还不到长草的时候,家里菜园子自有妇人们打理。他们只要早晚田里溜达两趟,白日里便清闲下来。


不比丛孝,虽说农活干得少,却是时刻不得松懈,赶场似得家里县城两头跑,哪边都得顾上。到家屁股还没坐热,便要惦记着赶回县里,怕差事上门时找不到他人耽误口碑,更怕挣不到足够多的银钱,全家老少饿肚皮。


谁的男人谁心疼,即便出门在外讨生活,杏娘也希望男人能吃得好些。


故而每每准备足够多的家常小菜,务必要男人在吃食上不会亏了肚皮,能吃上家里的口味。


眼下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园子里的菜蔬赶不趟,田边地头的野菜却恰逢其时,母子四个日日跨了提篮往水芽沟的河堤上跑。


野藜蒿青翠鲜绿,一蓬蓬的长势喜人,比之野芹菜,添了一抹奇异的水草青香,配腊肉堪称一绝。


藜蒿脆嫩爽口,腊肉金黄油脂多,春日里吃了还能清热解毒降肝火,采得多了保留叶子存放,放个几天是没问题的。


除了各色野菜,杏娘还去周老爷子家买了半篓手掌长的鲫鱼和泥鳅。


鲫鱼去鳞破肚片开,洗干净后抹盐晒干,一顿饭功夫收拾妥当。泥鳅就犯了难,这玩儿滑不溜秋不易抓,破肚就要颇费一番时间,且易划伤手。


不过山人自有妙计,杏娘是个爱吃的性子,也喜爱钻研各种吃食搭配。


乡野妇人长年累月跟灶台打交道,纵使是手艺再差劲的当家主妇,或多或少知晓一两样做菜的小窍门。


平日里闲话家常,谈天说地五花八门,时不时说几句晌午吃的菜色,味道相当不错。


旁人随口问一句什么做法,那人当即来了兴头,眉飞色舞说起自个独创的技艺。左右都是家常农家菜,有些人兴致上来随手一搭配,却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说的人兴致勃勃,听的人连连点头附和,有心的人回去试验一番。


有喜欢的也有不合心意的,百人百种口味,乡下菜蔬种类多样,若是能想出一个新奇的菜色,指不定自家办酒席时能出一个大风头。


杏娘一向爱留意这方面的话题,听到新花样记在心里,一有空闲就着手尝试,时日一长倒也算得上小有心得。


泥鳅桶里撒盐醋清洗干净,倒在竹席上大太阳底下晒小半个时辰,此时泥鳅柔软半干,表面滑溜溜的粘液全无。开膛破肚畅通无阻,一个接一个,再不用担心活蹦乱跳划伤手指。


杏娘坐在河边的树荫下破泥鳅破得不亦乐乎,越顺手越是意犹未尽。


丛五奶奶来河里洗菜路过,笑着道:“这个法子不错,你倒是个心灵手巧的,泥鳅都能给你整治得服服帖帖。”


杏娘也是得意洋洋:“您要是觉得好不妨试一试,又快又趁手,比杀鱼还过瘾。”


“行,等我得闲也去谋一篓,这是打算晒干泥鳅?”


“嗯,给七哥准备的,”杏娘直起身吐一口气,“县里物价贵,他在外头舍不得花销,左右咱们这里这些个小玩意儿多得很,又便宜。周老爹每天早起能捞一盆,卖不完的剁了喂鸭,着实可惜。”


一番话说的郑氏心动不已,眼下天一热园子里的菜长得飞快,干泥鳅炖老黄瓜是一道大菜,比起鱼肉也不差什么,味道甚至更好。


以往她倒是有心想做,可整日里忙碌懒怠费事,眼下倒是可以一试。


她家两个小子正是长个的时候,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瘦瘪瘪的骨架能干掉两海碗米饭。也不知道吃到哪里去了,还整天嚷嚷着没吃饱肚子饿,半夜起来摸到灶房找吃食。


吃肉倒是饱肚子,可哪有天天买肉的道理,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若是多了一道下饭的大菜,小子们也不至于饿得哇啦哇啦鬼叫,就着糠皮都能刨两碗。


“那我明儿早上也去提一篓,天热还是要吃点油水,要不然跟太阳底下翻肚的□□似得,要死不活使不上力。”


郑氏洗完菜站起身控水,往坡上走时篮子从菜园子上方略过,丝丝缕缕流出来的水正好浇地。


杏娘赞同点头:“可不是,眼下正好得闲,水田里的秧苗一长草也跟着长,扯草都忙不过来。泥鳅晒得干干的装进布袋,割稻子时就着汤都能咽一碗饭,省得倒时抓瞎。”


两个闲说几句家常,郑氏提了菜回家煮饭,杏娘继续破她的泥鳅。


……


天气一日日炎热,杏娘的小摊子肉眼可见的喜人。离生意兴隆还差着远,但每个赶集日都能卖出去几坛酱菜,运气好时还能碰到买酱的大主顾。


这就好比捕雀儿,一网撒下去总能捞上两三只,总比走空了强。


这一日摆摊来得早,街上小猫两三只,杏娘跟公爹招呼一声揣了铜板到处溜达,看看可有甚稀罕之物。


这一看不打紧,逛到旁边一条巷子时简直要气炸肺。


只见跟她年岁相仿的一个妇人也是摆了摊卖酱菜和干菜,她装作不经意间路过看了一眼,通红的酱上浮了一层油,显见也是用菜籽油熬过的。


这都不是最重要的,要紧的是每斤酱的价钱足足比她的便宜了五文。


杏娘心底一沉,踏着沉甸甸地步伐走回自家小摊,守摊守了一年多,好容易见了点起色,摘现成果子的人就冒出了头。


可她又不好去找别人的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街上这么多摆摊的人也不见得都卖的是独一无二的物件。大家都大同小异罢了,只看谁家手艺或是品相更胜一筹。


杏娘闷闷不乐坐在小板凳上,双眼无神盯着过往的行人,今儿这一天怕是不怎么好过。


果不其然,以往那些有心想买又嫌价贵的妇人,街上兜几圈后大多会回转过来买一坛。今天问的人倒是多,走开后回头的人却寥寥无几,想来是有了替代的便宜货,人都奔着那边去了。


有一个眼熟的妇人开门见山讲价:“丛娘子做买卖不实诚呢,隔壁巷子里同样的酱菜,颜色、气味比你这边半点不差。她家的足足少了五文,可见丛娘子把咱们这些老客户当了冤大头使。”


这个妇人约莫是镇里哪个小铺子的老板娘,似乎是当初跟着郑娘子一道过来买酱的。


郑娘子去年买的酱多,一次买了一整年要用的酱,故而平日里少有关顾杏娘家的小摊子。


至多过来买些干菜,跟杏娘拉呱闲扯几句家常,要她收摊了去她家肉铺子走一遭,送她几根猪骨头回家熬汤。


这些小老板娘倒是时常光顾,她们大多一次买一坛酱,吃完了再过来。杏娘的手艺好做的酱辛辣,比起杂货铺的腌臜货贵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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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味道却是天壤之别。


她们家里都是做小买卖生意的,大富大贵谈不上,日常吃穿用度却不差。


杏娘勉强笑道:“一分钱一分货,我家的酱您是吃过的,都是实实在在的好料。我们不比您家里是做大买卖的,风吹日晒的守在这里就挣个辛苦钱,要是再便宜,可就没什么赚头了。”


见她不肯让价,妇人无所谓一笑,轻蔑地扫一眼地上的酱菜坛子,挎了菜篮扭身走开。


杏娘见了更是气闷,这幅模样摆明了做给她看的:你不降价是吧,你不卖有的是人卖,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她的犟性子一上来倒犯了倔,旁人卖得便宜她就得跟着降价,哪有这个道理?


若是等她降了别人又往下调,她岂不是又要跟着降?


那还做的什么买卖,两败俱伤干脆卷铺盖回家算了,一山不容二虎,做买卖不是这么弄的。


这一天收摊时比第一次出摊还惨,只卖出去一坛酱菜,杏娘气鼓鼓回到家,连晌午饭都不想吃,胃口全无。


临近门时听到头顶上“啾啾”啼叫,杏娘仰头叉腰一顿数落:“小燕子呀小燕子,不都说燕子不入穷门吗?


我不指望你们带财,可也别给我消财啊,我挣几个铜板容易吗?你说说有这么办事的么,这不是成心欺负人?”


小燕子叽叽喳喳不懂人间疾苦,在自个的小窝蹦跳雀跃,交颈缠绵,自是无法体会她的伤心欲绝。


杏娘哀嚎一声,垂头叹气走进大门,世事艰辛,日子还得过,且熬着吧!


杏娘梗着脖子不肯低头,现实却是极其残酷,一连三个赶集日颗粒无收。正当她心一狠眼一闭打算降价时,大善人郑娘子从天而降喂她吃下一颗定心丸。


“你这些日子是不是寝食难安?别担心,我给你报喜来了。你只管放宽心卖你的酱,我给你打包票,那些婆娘撑不了多久。”


原来自打镇上的几个小老板娘买了隔壁巷子的辣椒酱,各个都觉得自家占了大便宜,跟杏娘家同样色香味俱全的酱料,每斤足便宜了五文。


可别小看了这五个铜板,她们家惯常是买酱吃的,天长日久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现如今既有了便宜的替代品,自是能省则省。


几个合起伙来私底下很是取笑了杏娘一番,她家的酱好是好,却拧着脖子不肯便宜些许,实在不是一个识趣的人。


眼下好了,你自个在那清高着吧,她们还不奉陪了。


郑娘子也听了一耳朵,她是个老道的生意人,深知便宜无好货的道理。


面上不动声色,跟一个交好的妇人讨了一小碗回去拌酱菜,郑娘子还没下筷子尝出个咸淡呢,她家的老少男人先不乐意了。


她家吃惯了杏娘的手艺,只一口就吃出了好坏,别看面上差别不大,真到了嘴里才见真章。


那个酱同样是菜籽油熬制而成,却没有杏娘家那种醇厚的香料味道,许是不知道种类和配比,只仿出个寡淡味。当然比起杂货铺的货色自是多有胜出,跟杏娘家的比又差了一成。


这些铺子老板娘既吃过好东西,怎肯屈就残次品,可又不愿意这般低头认输。于是串通一气打算先咽一段时间苦果,迫杏娘降价了再说,她们才好回头当老主顾。


郑娘子怎会叫她们坏了杏娘的生意,她巴不得杏娘生意红火,她能一直买酱吃。


这不就忙忙地赶来告密,要她这口气撑住了不低头,等过段时间她找个台阶带她们过来买酱,这件事也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