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宝宝 作品

第172章 苏明德被枪毙,最后的忏悔(第2页)

“趁热吃。“

苏建国并没有回答,而是把饭盒推了过去。

苏明德机械地抓起一个饺子塞进嘴里。

咀嚼的动作很慢,像是在确认什么。

吃到第三个时,他的动作突然停住了。

“是...是咱家地里中的老白菜?“

他抬起头。

“妈还记得我爱吃?“

苏建国点点头。

“她说你就爱吃自己家种的白菜,说自家种的白菜甜。“

苏明德的肩膀开始颤抖,镣铐发出细碎的碰撞声。

他抓起饺子往嘴里塞,一个接一个,泪水混着饺子一起咽下,噎得他直咳嗽。

“慢点吃。“

苏建国下意识伸手,随后又放下。

“爸...“

苏明德突然抬头,满脸泪痕。

“我...我想起来了...那年冬天我发烧,妈把最后半棵白菜剁了馅,包了十二个饺子...全给我吃了...“

他的声音无比痛苦。

“你们...你们就喝白菜帮子煮的汤...“

苏建国沉默着。\n\i,y/u_e?d`u`.?c′o¨m`

那还是三年自然灾害的时候。

那年的雪特别大,家里只剩下一棵白菜。

苏明德高烧不退,王秀兰守了三天三夜,最后用那点白面给儿子包了饺子。

而此刻,同样的饺子味道,却成了诀别的最后一餐。

“爸,我错了...“

苏明德突然崩溃,额头重重磕在铁桌上。

“我不该听刘美娟的...不该跟家里闹...更不该...“

他的忏悔被剧烈的抽泣打断,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狱警皱眉上前,被苏建国抬手制止。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苏建国声音平静,眼底却翻涌着暗流。

饭盒里还剩最后三个饺子。

苏明德呆呆地看着它们,突然轻声说。

“妈包的饺子...还是这么好吃...“

苏建国沉默着。

“时间到了。“

终于,狱警冷冰冰的宣布。

最后一面的时间到了。

苏明德突然抓住铁栅栏,神情激动。

“爸,我后悔了,我当初就不应该跟刘美娟和好,老老实实在街道办上班多好,更不应该听刘美娟的。。爸。。”

见到苏明德情绪激动,狱警瞬间上前阻止要把苏明德带走。

苏明德死死地抓着栏杆。

“爸!告诉妈...告诉她...“

他的声音忽然哽住了。

想了想,苏明德最终只是无力地松开手。

“算了...别让她来了...“

建国站起身,饭盒留在桌上。

转身时他听见身后传来压抑的抽泣,还有饭盒滚落在地的重重回响。

。。。

苏建国刚回到家不久。

院外就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他转身拉开院门,两名穿着制服的民警站在台阶下。

"苏同志。"

年长的民警摘下帽子。

"请立即跟我们走一趟,需要家属确认遗体。"

王秀兰闻声从屋里冲出来,脸色煞白。

"什么遗体?我儿子他..."

"执行完了。"

民警声音低沉。

"按规定需要直系亲属签字确认。"

苏建国按住妻子颤抖的肩膀。

"你在家等着,我带老三去。"

警车一路鸣笛,穿过逐渐昏暗的街道。

苏明富坐在后排,沉默着流泪。

苏建国则是面无表情。

警车抵达法医中心。

推开门时,冷气混着消毒水味扑面而来。

白布覆盖的苏明德的身上。

他静静躺在推车上,露出一截手腕。

"根据规定,死刑犯不得举行任何丧葬仪式。"

法医递来文件时,钢印压着"立即火化"四个红字。

"签字后直接送火葬场。"

苏建国拿着钢笔,犹豫了一会,最终重重签下名字。

掀开白布的瞬间,苏明富猛地转身撞在墙上干呕。

苏建国却伸手抚过苏明德的眼睛,那双眼睛,即便是死后,也睁得大大的。

子弹从后脑贯入,前额只留下个青紫的凹陷。

"爸..."

苏明富带着哭腔叫道。

苏建国没有回话。

在确认完尸体后,苏明德的尸体很快便被运送到了火葬场。

火葬场的烟囱不断吐出黑烟。

工作人员递来骨灰盒时,苏建国发现盒底还沾着前一位逝者的骨灰渣。

他脱下外套仔细包好。

回到家时,哭声瞬间涌来。

王秀兰瘫在堂屋地上,怀里紧抱着件蓝布棉袄。

那是苏明德高中时穿的校服。

岳母正往她嘴里灌安神汤,汤药顺着下巴流到了地上。。

"当家的...让我看看我儿..."

王秀兰的手指颤抖着掀开包裹骨灰盒的棉布。

当那方小小的木盒完全展现在眼前时,她的呼吸突然停滞了。

盒盖上"苏明德"三个黑字深深地印在了她的眼中。

"我的儿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从她喉咙里迸发出。

苏建国眼疾手快地扶住妻子摇摇欲坠的身体,却感到她全身的重量突然压了过来。

王秀兰的眼睛还大睁着,泪水不断涌出,但整个人已经失去了意识,软绵绵地倒在了丈夫怀里。

"秀兰!秀兰!"

苏建国拍打着妻子的脸颊,触手一片冰凉。

岳父岳母也急忙跑了过来。

苏明富在一旁手足无措地站着,眼泪无声地流了满脸。

苏玉芬和苏玉珍抱在一起抽泣,整个堂屋里回荡着压抑的哭声。

"都别哭了!"

苏建国突然暴喝一声,声音在屋内炸开。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震住了,连抽泣声都戛然而止。

"人已经没了,哭有什么用?"

他弯腰将妻子抱起,大步走向里屋。

王秀兰的身体轻得可怕,仿佛这些天的悲痛已经抽走了她大半的生命力。

苏建国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炕上,拉过被子盖好,然后站在炕边静静地看了会儿妻子苍白的脸,转身走出了屋子。

苏建国走到院子的树下,从兜里摸出一包皱巴巴的大前门,抽出一根点燃。

烟草燃烧的辛辣气息冲入肺部,他仰头吐出一口白烟,看着它在冰冷的空气中慢慢消散。

这一夜,苏建国没有合眼。

他坐在堂屋的椅子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直到烟盒空空如也。

凌晨四点,天还黑着,他就起身穿戴整齐,轻轻推开里屋的门。

王秀兰仍在昏睡,呼吸微弱但平稳。

苏建国从柜子里取出骨灰盒,用一块黑布仔细包好,然后轻手轻脚地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