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思念是病
阿风的喉结重重滚了滚,每一寸肌肉都在叫嚣着向前。鼻尖萦绕着那股熟悉的奶香味,是小雅总爱偷偷抹在脸上的羊奶膏,混着她发间雪梅的清冽——那年他在雪地里捡到株冻僵的梅枝,养在窗台上,开花时小雅总凑过去闻,说要把香味藏在头发里。
眼前的小姑娘缩着脖子,红棉袄的袖口磨出了毛边,正是他用第一笔猎金买的那件。她冻得通红的耳朵上还沾着雪粒,像落了两朵小梅花,和记忆里那个总爱追着他喊“哥哥”的小丫头分毫不差。
“哥哥……”小雅仰着小脸,睫毛上结着细冰,声音软糯得像化了的麦芽糖,“抱抱……”
阿风的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指尖离她的发顶只有寸许。他甚至能想象到抱住她时的触感——这孩子总爱往他怀里钻,像只怕冷的小猫,小身子骨瘦得硌人,却能焐热他整个冬天的手。只要抱一抱,只要把她揣进怀里暖一暖,那些年午夜梦回的遗憾,是不是就能少一点?
“啊!”脚踝的冻伤突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像是被冰锥狠狠扎进骨缝,疼得他浑身一激灵。那痛楚像盆冰水,兜头浇灭了所有的恍惚——小雅最怕冷,当年他总把她裹在自己的棉袄里睡觉,连脚都要揣在他怀里焐着,怎么可能让她站在这雪地里,光着一双小脚丫?
他猛地后退半步,视线落在她脚下的雪地上。那里干干净净,没有任何脚印,只有一层薄薄的白霜,像是凭空出现的影子。
“你不是小雅。”阿风弯腰捡起短刀,刀柄上的火焰纹路“腾”地亮起,橘红色的光映得他眼眶发红,血丝像蛛网般爬满眼白。他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我妹妹已经投胎了,穿得暖暖的,有新棉袄,有棉鞋,再也不会冻着了。”
那“小雅”的脸瞬间扭曲起来,原本清澈的眼睛变成两个黑洞,嘴角咧到耳根,露出细密的尖牙。红棉袄下突然炸开无数条白色的虫腿,像一团蠕动的棉絮,朝着阿风扑来。那些虫子半透明的身体里,流淌着黑色的汁液,腥气扑面而来,像极了腐坏的冻肉。
“滚!”阿风挥刀劈去,火焰刀光瞬间将虫影吞没。只听“滋滋”几声,虫群在火光中蜷缩、焦黑,化作一缕缕黑烟,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臭味,像烧着了陈年的旧棉絮——那是他当年把小雅的旧棉袄收进木箱时闻到的味道,如今却成了催命的信号。
年轻的冰谷遗族趁机拽着阿雪往侧面绕,古卷在他怀里剧烈发烫,卷页上的金光忽明忽暗,像是在预警。可没走几步,脚下的冰层突然“咔嚓”一声脆响,一道裂缝顺着他们的脚边蔓延开来,露出底下翻滚的黑色泉水。
“这才是温泉的真面目!”年轻的冰谷遗族倒吸一口冷气,手里的古卷“啪”地掉在地上。泉水中漂浮着无数具冰尸,有的仰着脖子,像是在呼救;有的蜷缩着身子,双手死死抓着胸口;最前面那具冰尸怀里还抱着个孩子,小小的身子已经冻成青紫色,却依旧保持着吮吸手指的姿势。他们的皮肤冻得像块硬邦邦的冻肉,肚子鼓鼓的,像是灌满了冰水,最可怕的是他们的眼睛——黑洞洞的眼眶里爬满了白色的虫子,那些虫子有手指长,身体半透明,能看到里面流动的黑色汁液,正是冰尸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