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散人 作品

第226章 玉影兽踪牵迷雾,断魂桥畔藏玄机(第3页)

怪兽像是突然失去了目标,愣了一下,随即又焦躁起来,开始围着他们转圈,庞大的身躯带起一阵腥风,每转一圈,视线都会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停顿片刻,喉咙里的低吼时高时低,像是在确认:那东西呢?方才那个让它在意的东西呢?

“它怎么又开始转了……”白诗言被转得头晕,埋在墨泯怀里不敢抬头,只觉得这怪兽的举动越来越奇怪,却完全想不到,自己腕间那块毫不起眼的碎玉,才是让这凶兽反复纠结的根源。

墨泯攥着她的手没松开,另一只手悄悄按向胸口,那里的碎玉又微微发烫了,比刚才更明显些。她盯着怪兽转圈的身影,眉头越皱越紧:这玉坠和怪兽之间,到底藏着什么关联?

这一次,怪兽像是被什么刺中,猛地仰头发出一声悠长的嘶鸣,前爪在地上刨出深深的爪痕,却始终没有扑上来,只是死死盯着那半块玉坠,眼神在凶戾和犹豫间反复切换,仿佛在辨认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东西。

“它到底想干什么?”

白诗言被它反复的动作吓得发抖,完全没意识到问题出在自己腕间。

墨泯按在胸口的手更紧了,那里的碎玉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微微发烫。他盯着怪兽,又看了看诗言浑然不觉的模样,心头疑云密布:这碎玉是他母亲的遗物,怎么会让这凶兽如此反常?它好像是在反复确认什么,难道就是这玉坠?

怪兽又围着他们转了两圈,每一次视线扫过玉坠,都会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最终像是确认了什么,庞大的身躯缓缓后退,青黑的鳞片在昏暗里泛着复杂的光,一步三回头地消失在黑暗深处,只留下满地凌乱的爪痕。

直到怪兽彻底没了踪影,白诗言才瘫软下来,墨泯连忙将她抱紧。“吓死我了……”她埋在墨泯颈窝,声音还在发颤,“那怪兽好奇怪,一直对着我们转圈……”

墨泯低头看了看她腕间的玉坠,又按了按自己胸口,那里的余温还未散去。她没说话,只是将白诗言抱得更紧了。

抱着白诗言往前走时,她的指尖仍能感觉到她腕间玉坠的微凉,与自己胸口未散的余温形成奇妙的呼应。洞里的光线愈发昏暗,脚下的路也渐渐变得曲折,有时狭窄得只能侧着身勉强通过,石壁擦过衣袖,带起细碎的尘土;转个弯,却又豁然开朗,出现一个巨大的石室,顶部垂着形状怪异的钟乳石,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冷光。

墙壁上的符号和图案也越来越密集,越来越诡异,有些图案甚至像是在流动,墨色的纹路顺着石壁蜿蜒,看得人眼花缭乱。白诗言被他抱在怀里,忍不住抬头打量,那些符号里似乎藏着某种规律,却又混乱得让人抓不住头绪,只觉得心口莫名发紧。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过最后一段狭窄的石道,前方忽然透出刺眼的光亮。墨泯下意识将白诗言护在身后,等眼睛适应了光线,才发现已站在一处悬崖边的平台上,洞口外的空地上赫然站着五六个劲装男子,个个手持长矛,见他们出来,脸上都露出毫不掩饰的诧异。

“活……活的?”一个络腮胡男子忍不住低呼,手里的长矛差点没握住,“这‘噬魂洞’怎么有人能走出来?”

为首的青衣人皱着眉,上下打量着墨泯和白诗言,眼神里满是审视:“你们是谁?怎么从这里出来的?”

墨泯将白诗言护在身侧,刚要开口,青衣人已厉声喝道:“管你们是谁!擅闯禁地还能活着出来,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拿下!”

话音刚落,四个男子立刻举着长矛围上来,矛尖直指两人,逼得他们连连后退,几乎要贴到洞口的石壁。

“你们不讲理!”白诗言又气又急,“我们是花尊的客人,凭什么抓我们?”

“花尊的客人?”络腮胡嗤笑一声,“花尊的客人会走噬魂洞?这洞二十年里进去过百八十人,出来的也就只有你们两个,莫不是奸细谁信?”

青衣人没再废话,挥了挥手:“少跟他们废话,动手!”

长矛带着风声刺过来的瞬间,墨泯猛地将白诗言往侧面一推,自己则像离弦的箭般窜出。她没拔刀,只凭着身法在矛影间穿梭,左手一格一压,精准按在最前面那名男子的手腕上,只听“咔嚓”一声轻响,对方手里的长矛“哐当”落地,抱着手腕疼得龇牙咧嘴。

另两人见状,长矛一左一右刺来。墨泯不退反进,侧身避开左侧矛尖的同时,右腿屈膝,狠狠顶在右侧男子的膝盖上。那男子惨叫一声,单膝跪地,手里的长矛也脱手而飞。

络腮胡看得眼直,举着长矛从侧面猛戳过来。墨泯头也没回,反手抓住矛杆,借着对方前冲的力道猛地一拽,络腮胡顿时失去平衡,像个麻袋似的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不过三招两式,四个男子已倒下三个,剩下那个举着长矛,手抖得像筛糠,哪里还敢上前。

青衣人脸色骤变,没想到这看似普通的年轻人竟是个硬茬,他咬咬牙,亲自提着刀冲上来:“找死!”

墨泯眼神一冷,侧身躲过刀锋,手腕如铁钳般扣住对方持刀的手腕,顺势往怀里一带。青衣人只觉一股巨力涌来,刀再也握不住,“哐当”掉在地上。不等他反应,墨泯已抬脚顶住他的后腰,稍一用力,青衣人便踉跄着跪倒在地,被墨泯反手按着头磕在石地上,疼得他闷哼连连。

“饶……饶命!”青衣人哪还敢逞强,额头磕得通红,声音都在发颤,“是小的有眼无珠,不知是贵客临门……”

地上的几个男子也跟着哭喊求饶,刚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

墨泯松开手,冷冷道:“现在,还觉得我们是奸细吗?”

青衣人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捂着额头连连摇头:“不……不敢了!是小的们糊涂!”

白诗言走上前,将花尊的信递到他面前:“我们真是花尊的客人,若不信,只管去验。”

青衣人看着信上的落款,脸色一阵发白,忙躬身行礼:“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贵客恕罪!”

墨泯看了眼地上散落的长矛,声音依旧冰冷:“带路。我们要见花尊。”

青衣人却猛地抬起头,脸上虽还带着惧意,眼神里却多了几分古怪的固执,他咽了口唾沫,声音发颤却透着不容置喙的坚决:“不……不能带。花尊她……不会见你们的。”

“你说什么?”墨泯眉峰一蹙,上前一步,周身的寒气让青衣人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

“不是小的敢拦,是真的……”青衣人咬着牙,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花尊三个月前就下过令,不管是谁来找她,都不许放进内寨半步。她说……该来的总会来,不该见的,见了也是祸事。”

白诗言愣住了:“可我们有她的亲笔信,是她亲手写的……”

“信或许是真的。”青衣人避开她的目光,声音低了下去,“但规矩就是规矩。花尊说了,哪怕是她亲自邀约的,到了这一步,也作不得数。”

墨泯的眼神沉了沉,她盯着青衣人额角的冷汗,又看了看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峦,花尊既写了信,又为何设下这样的规矩?是信里藏着陷阱,还是这背后另有隐情?她按了按胸口的碎玉,那里的余温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祟,与这扑朔迷离的局面缠在了一起。

“若我们偏要见呢?”墨泯的声音里添了几分冷硬。

青衣人脸色一白,却还是梗着脖子:“那……那小的只能拼了这条命拦着。不是怕了您的功夫,是真的不敢违逆花尊的令。”

白诗言看着青衣人躲闪的眼神,忽然想起方心里提到的“断云崖”三个字,她往前一步,扬声道:“既然花尊不见,我们不勉强。但我问你,断云崖怎么走?”

“断、断云崖?”青衣人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抬头,脸色瞬间褪尽血色,连声音都变了调,“您、您问那地方做什么?”

墨泯不想听他啰嗦,有些不耐烦:“怎么走。”

青衣人嘴唇哆嗦着,往后缩了缩,像是那三个字烫嘴似的:“不、不能说……那地方是、是禁地中的禁地……”

“方才你们拦我们,说噬魂洞是禁地,”墨泯步步紧逼,“现在又说断云崖是禁地中的禁地?”她忽然冷笑一声,“我看你们是怕了那里的东西吧。”

“不是怕!是、是真的不能去!”青衣人急得额角青筋暴起,结结巴巴地说,“二十年前……就没人敢靠近了……据说、据说那里藏着会吃人的雾……进去的人,连骨头渣都剩不下……”

“我再问最后一遍。”墨泯的靴底碾过地上的长矛,锈迹斑斑的矛杆被压得“咯吱”作响,裂痕顺着木纹蔓延开,像一道正在收紧的绞索,“怎么走。”

青衣人双手乱摆,指尖都在发抖,眼神躲躲闪闪不敢碰墨泯的目光,声音碎得像被风撕过的纸:“从、从这边往南……过、过三道断魂桥,那桥板早烂透了,只剩铁链子晃悠……再、再穿黑风口,风里裹着石碴子,能把脸刮出血……过了风口就、就能瞅见崖边那棵老槐树……可、可真的不能去啊!去年有个樵夫绕路走,就、就被那雾卷了去,第二天只找着只鞋,鞋底还沾着黑灰……”

话说到最后,他几乎是带着哭腔在哀求,膝盖一软差点跪下去,手忙脚乱扶住旁边的岩石才站稳。

墨泯却不为所动,靴底轻轻碾过地上的碎石,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是在掂量对方话里的真假。她忽然抬眼,目光落在青衣人发颤的唇上,语气听不出喜怒:“老槐树旁边,是不是有块刻着字的石头?”

青衣人猛地一愣,像是被这话烫了一下,眼神瞬间慌乱起来,结结巴巴地否认:“没、没有……哪、哪有什么石头……老槐树周围净是土坡,连块像样的石头都没有……”

他这话答得又急又快,反倒露了破绽。墨泯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步步紧逼:“哦?我倒听说,那石头上的字是花尊亲手刻的,二十年前还在。”

“不、不是的!”青衣人额头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衣襟上洇出深色的痕迹,“那石头十几年前早被风雨冲垮了,就算有字,也、也磨没了……”

白诗言看着他慌乱的模样,心里已然明白是墨泯故意试探,这人果然在撒谎。

墨泯没再追问,只淡淡道:“看来是我记错了。”她转身往南走,走了两步又回头,眼神锐利如鹰,“带路吧。若敢绕路,噬魂洞的怪兽或许不介意多啃块骨头。”

青衣人浑身一颤,哪里还敢多言,忙不迭地应着“是是是”,低着头跟在后面,心里却翻江倒海,这人怎么会知道石头的事?难道花尊说的“该来的总会来”,指的就是他们?

白诗言快步跟上墨泯,小声问:“你真知道有块刻字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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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泯侧头看她,眼底闪过一丝深意:“山洞石壁上的图案尽头,刻着半个‘石’字。”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在这种地方。”

白诗言恍然大悟,忍不住攥紧了她的手,这一路步步惊心,亏得有她在,才能识破这些弯弯绕绕。

身后的青衣人望着两人交握的手,又想起那块被刻意隐瞒的石头,嘴唇动了动,像是有话要涌出来,最终却只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轻飘飘地散在山风里,被崎岖的山路吞得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