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散人 作品

第235章 蕴灵诡局,心灯破妄(第2页)

白长老没接话,目光像淬了墨似的盯着墨泯的脚,指节捏着玉笏,连指腹都泛了白,他看得比郝长老更清楚:方才那抹黑光又冒了丝尖儿,顺着墨泯的裙摆往下漫,可还没碰到台阶,就被她指尖悄悄溢出的一缕淡白气息裹住,像被无形的网兜住似的,瞬间压了回去,快得让人以为是晨光晃眼。他捻着胡须的手顿了顿,眼底添了几分更深的探究。

“装的吧?肯定是硬撑着!”红药咬着牙,指甲掐进掌心,低声嘀咕,可眼神里的疑惑却藏不住,她自己踏台阶时,那股灼痛感像针似的扎进骨头里,到现在小臂还隐隐发疼,墨泯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实在反常得过分。

墨泯像是没听见周围的议论,只侧头对白诗言弯了弯眼,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你看,我说没事吧?跟着我走,不用怕。”说着,牵着她的手又稳了几分,稳稳踏上第二级台阶。

这一次,连一直斜倚在椅上的青长老都猛地坐直了身子,拂尘上的银丝垂在身前,却忘了拨动,墨泯脚下依旧平静得可怕,连半点灵力相冲的光晕都没有,仿佛淬灵阶里的灵韵到她这儿,都绕着道走,连衣角都没碰着。

“这……这不合常理啊!”守在台阶旁的白长老座下弟子看得直愣神,下意识挠了挠头,声音都有些发飘,“就算是灵根最纯粹的内门弟子,踩上去也得有光晕显形,她怎么连点动静都没有?难不成……”

“不过是晨光晃出来的影子罢了。”旁边另一个弟子凑过来,小声打断他,眼神里却没多少底气,“许是她衣摆颜色深,被光照着显出来的,你别跟着瞎猜。”话虽这么说,却也忍不住多瞟了墨泯几眼。

墨泯像是没察觉周遭的异样,只专注地牵着白诗言往上走,每一步都稳得像踩在平地上。只有白诗言能感觉到,她握着自己的手,指腹处偶尔会传来一丝极淡的凉意,那凉意裹着点熟悉的灵力气息,顺着指尖往上爬,却又很快收了回去,显然是墨泯在悄悄压制着什么。

下一秒,白诗言的脚也落在了台阶上。没有预想中的灼痛,反倒有股温润的暖意顺着鞋底往上爬,像浸在初春刚化冻的溪水里,舒服得让人忍不住放松。她低头看去,自己脚下的云纹竟泛着淡淡的金光,不是耀眼的赤金,是撒了把碾碎的星子,在青石板上铺开一层柔和的光晕,随着她的脚步缓缓流动,与墨泯那抹转瞬即逝的黑光截然不同,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走到第七级台阶,白诗言脚下的金光还在慢悠悠转着,额角却悄悄沁出了层薄汗,连攥着令牌的手都松了些力气。她侧头看向身边的墨泯,见她月白锦袍下摆连晃都没晃,步幅稳得像踩在平地上,忍不住凑过去小声嘀咕:“你怎么走得这么轻松啊?我才爬了几级,就觉得腿沉得慌,明明这台阶看着也没什么特别的……”

墨泯侧头看她,左眼角疤痕在晨光里泛着浅白,语气轻描淡写:“别多想,先走完台阶要紧。”话虽这么说,握着她的手却又稳了几分,指腹还悄悄蹭了蹭她汗湿的手背,像在无声安抚。

两人又往上走了两级,墨泯瞥见她鬓边沾着的汗丝,声音里掺了丝不易察觉的低哑:“是不是又累了?再撑撑,还有三级就到顶了,到顶了就能歇着了。”

白诗言摇摇头,反手握紧他的手,掌心传来的温度让她莫名安心,连腿上的沉意都轻了些。刚站稳,脚边的金光突然亮得晃眼,顺着青石板漫开,在台阶上圈出个小小的光圈,正好将两人交握的手和影子都裹在里面。

观礼席上的李长老看得眼睛发亮,激动得捋着胡须直点头,嘴里还小声念叨:“金灵根!真是百年难遇的金灵根!”反观一旁的青长老,脸色沉得能滴出水,盯着那圈金光的眼神像淬了冰,他分明记得宗门卷宗里写着,金灵根乃花尊一脉专属灵韵,怎么偏偏落在这么个外来丫头身上?

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时,白诗言脚下金光突然凝成朵小莲花,在青石板上停留片刻才散去。墨泯脚下始终平静,唯有白长老和郝长老交换了个眼神,显然没忘那抹暗灵韵。

“进去吧。”墨泯松开手时,指尖微微发颤,却很快恢复如常,替她理了理鬓发,“殿内盘龙柱灵力重,头晕了就靠我近些。”

白诗言点头,攥令牌的手心已沁满汗。她望着殿内盘龙柱,总觉得龙眼里的绿宝石在盯着自己,身后传来红药的脚步声,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让她下意识往墨泯身边又靠了靠。

“怕她做什么?有我在。”墨泯察觉到她的紧张,低声安慰,还故意往她身边挪了挪,挡住了身后的视线。

两人并肩往殿内走,身后传来青长老不满的冷哼,却没人再敢阻拦。殿内十二根盘龙柱在晨光里泛着墨玉光泽,龙首绿宝石闪着冷光,而殿内的议论声瞬间炸了锅,像滚烫油锅里泼了瓢水,显然,方才淬灵阶上的金光,已让所有人都记在了心上。

“金灵根?!我没看错吧?断云崖百年都没出过金灵根了!”丹院的李长老猛地从观礼席的太师椅上站起来,手里的青瓷茶盏晃出半盏水,洒在他的青布袍角上,他却浑然不觉,声音里满是激动,“我师父当年跟我说过,传说初代花尊年轻时参加蕴灵关,脚下的淬灵阶就是这般金光!这是祥瑞啊!”

“什么祥瑞?不过是些旁门左道的伎俩!”青长老的声音立刻炸起来,攥着拂尘的手青筋暴起,指节泛出青白,唾沫星子都溅到了身前的案几上,“说不定是她鞋底藏了反光的玩意儿,故意装神弄鬼!断云崖的试炼,容不得外人搞这些猫腻!”

话虽如此,他的眼神却死死盯着白诗言的鞋尖,那是双半旧的月白锦靴,鞋面干干净净,连块多余的玉饰都没有,根本藏不了东西。可他偏要嘴硬,梗着脖子不肯松口,仿佛承认白诗言的金灵韵,就是打了他的脸。

两人刚要踏入殿门,白长老突然横过玉笏,挡住去路,紫袍下摆扫过地面,带出股严肃的风:“墨公子,止步!殿内辨灵蕴是断云崖核心试炼,藏着门派百年秘辛,连内门弟子都需持令牌方能入内,你一个外人,绝不可踏进一步!”

“核心秘辛?”墨泯牵着白诗言的手没松,眉梢挑得更高,语气里带着点嘲讽,“方才淬灵阶也说‘外人不可陪’,我陪了;现在又拿‘秘辛’当由头,断云崖的规矩,是只针对我们,还是看谁好拿捏,就给谁立规矩?”

“你这是强词夺理!”站在白长老身后的武院长老突然开口,声音像撞钟般沉,“让你走淬灵阶破例已是底线!殿内盘龙柱藏着‘幻灵术’‘惑心音’,还记着花尊一脉的传承印记,这些都是断云崖的根基,怎能让外人看见?若是泄露出去,你担得起责任吗?”

“责任?”墨泯往前半步,将白诗言护在身后,目光扫过观礼席上一众长老,“她若在殿内出半点事,我立刻带她下山,从此断云崖再想寻回花尊血脉,除非我死。这责任,我担得起,你们呢?”

这话像块石头砸进滚油里,观礼席瞬间炸了。青长老猛地拍响桌案,拂尘上的银丝扫过茶盏,“哐当”一声,茶杯摔在地上碎成两半:“放肆!你一个外人,也敢拿花尊血脉要挟断云崖?真当我们不敢动你?”

“动我?”墨泯折扇“唰”地展开,扇面上的荼蘼花在晨光里泛着冷光,“你们!可以试试。只是别忘了,方才淬灵阶上,是谁替你们护住了百年难遇的金灵根。现在翻脸不认人,传出去,不怕江湖人笑断云崖‘卸磨杀驴’?”

“你!”青长老气得浑身发抖,刚要挥手召弟子,白长老却按住他的胳膊,眼底闪过丝犹豫,白诗言的金灵韵已惊到众人,若是真逼急了墨泯,把人逼走,断云崖损失更大。可他又放不下长老的架子,梗着脖子道:“淬灵阶是破例,殿内绝无可能!断云崖的规矩,不能一再被打破!”

“规矩!呵!”墨泯寸步不让,“她连基本的心法口诀都不会,让她独自入殿,跟让她去送死有什么区别?你们口口声声说‘护持花尊血脉’,就是这么护的?”

双方剑拔弩张,连殿外卷进来的寒风都似裹着火气,刮得殿角铜铃乱响。观礼席上的弟子们大气不敢喘,连一直盯着白诗言的红药都忘了找茬,攥着青铜铃的手紧了紧,只直勾勾盯着眼前的僵局,谁都看得出来,再争下去,怕是要闹到无法收场。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的声音突然从殿内暗处飘来。没有具体方向,像藏在每根盘龙柱的阴影里,又像裹着层化不开的寒冰,刚落进耳中,就瞬间压下了所有嘈杂,连风都似停了半拍:“她要陪,便让她陪。这般情深义重,最后若是栽了,也是自找。断云崖的规矩,还没闲到去拦着他人寻死。”

这声音刚落,青长老攥着拂尘的手猛地松了,脸色从通红变成苍白,竟不敢再反驳;白长老也对着暗处躬身,语气恭敬得近乎谦卑:“是,尊长。”

墨泯和白诗言对视一眼,满是疑惑,这“尊长”是谁?断云崖有这么号人物?墨泯下意识凝神运气,可那暗处像被层无形的屏障裹着,只触到片冰冷的虚无,连半分气息都捕捉不到。更让她心惊的是,以她的功底,竟完全察觉不到那里藏着人,这实力,简直深不可测。

“别多问,先进去。”墨泯低声叮嘱,牵着白诗言往里走,路过暗处时,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那目光带着探究,还有几分说不清的熟悉,却又快得像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