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散人 作品

第238章 紫芒噬心破幻境,双姝同心渡危局

黑雾如活物般在白诗言与红药周身翻涌,黏腻的触感像实质化的蛛网,缠得人呼吸都滞涩几分。那雾气带着诡异的温热,仿佛刚从鲜血中捞起,丝丝缕缕往鼻腔里钻,连呼吸都染上了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气。两人已在幻境中兜转近一个时辰,场景变换得毫无逻辑,却又精准地踩着她们心底最柔软的角落反复拉扯,每一次场景切换,都像是在剖开旧伤,再撒上一层碎冰。

前一刻,白诗言还站在郊外的桃树下,春风卷着粉色的落英,绕着墨泯的衣角打转。墨泯踩着花瓣朝她走来,手中提着一只描金瓷瓶,瓷瓶里装着她最爱的蜜糖,笑眼弯弯地说:“诗言,等你病好些,我们就去彩凤山看彩虹,听说那里的彩虹能映出云水里的鱼群。”她的指尖带着刚烤过蜜糖的温度,几乎要触到她的脸颊,可不等她伸手去接,画面突然像摔碎的琉璃般炸裂,瓷瓶落地的脆响还在耳边回荡,下一秒竟置身于相国府的大堂。

前年她失手摔碎父亲珍藏的青瓷花瓶时的场景,正原封不动地复刻在眼前。数百道质疑的目光如针般扎来,连平日里温和的父亲都冷着脸,指节叩着案几发出沉闷的声响:“言儿,你太让我们失望了。身为相府嫡女,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将来如何撑起门户?”案几上还摆着那只碎裂的花瓶,碎片边缘闪着冷光,像在嘲笑她的笨拙。

“又是这样……”红药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躁,她刚从姐姐临终前的病床幻象中挣脱,袖口还沾着幻境里“伪造”的泪水,那泪水甚至带着姐姐常用的艾草香,真实得让她心口发紧。“这幻境能读心,你越在意的事,它就越反复演给你看,连细节都分毫不差。”话音未落,她脚下的地面突然变软,像陷入了湿润的泥土,下一秒竟坠入幼时迷路的迷雾森林。

参天古木的枝干扭曲如鬼爪,浓雾里传来姐姐焦急的呼喊:“红药!你在哪?快应声!别乱跑,森林里有吃人的瘴气!”那声音带着哭腔,还夹杂着被树枝划破衣袖的“簌簌”声,太过真实,让她下意识就要朝着声源奔去。姐姐临终前塞给她半块玉坠的温度还在掌心残留,她怎么能让姐姐再为自己担心一次?

“别去!是假的!”白诗言及时拽住她的手腕,指尖传来的真实触感让红药猛地回神。两人并肩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迷雾一点点散去,又迅速凝出一片新的场景,这次是她们刚入聚灵殿时的考核现场。红药正紧张地给灵草浇水,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而白诗言则在一旁调试炼丹炉,炉火烧得正旺,映得她脸颊通红,一切都平和得不像话,连空气中都飘着灵草的清香。

“我们不能再被它牵着走了。”白诗言深吸一口气,抬手按了按发沉的太阳穴,明知眼前的考核场景是幻象,可指尖触到炼丹炉壁时,那温热的触感还是让她心头一颤。“你常年在断云崖,跟着长老学习,就没半点关于破幻阵的记载?”

红药苦笑着摇头,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哪有什么记载?自打入断云崖以来,这些年里,几乎没人能闯过‘识蕊’这关,更别提破解这噬魂幻阵了。但我好像有些印象,曾在古籍残卷里看到过一句‘幻由心生,亦由心破’,可到底怎么‘由心破’,连半句解释都没有。”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带着几分无力,“说不定……我们要栽在这幻阵里了。我还没登上花尊之位,还没证明给那些看不起我的人看,怎么能就这么死了?”

白诗言拍了拍她的手背,掌心的温度让红药稍微安定了些:“别胡说,我们肯定能出去。你忘了?你还答应过要带我去看断云崖的云海,说日出时云雾会变成金色,像撒了满地碎金。”她望着红药眼底的动摇,又补充道,“而且墨泯还在外面等着,她说过会带我回家,我信她,也信我们能一起走出去。”

就在这时,白诗言的手腕突然传来一阵滚烫,像是有团小火苗在皮肤下灼烧,连带着血脉都跟着发烫。她下意识低头,只见墨泯送她的半块玉坠正泛着淡淡的蓝光,那光芒透过水绿色的衣襟,在黑暗中映出一圈柔和的光晕,竟将周围的黑雾逼退了些许。

“这玉坠……”白诗言惊讶地抬手,指尖刚碰到玉坠,就感觉到一股暖流顺着指尖蔓延到四肢,之前因幻境消耗的身体似乎都恢复了几分。

几乎是同时,红药突然“嗯”了一声,她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胸口,那是常年佩戴的护身符。可刚才那瞬间,她竟也感觉到一阵暖意,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呼应白诗言的玉坠。“你的玉坠……好像在护着我们。”红药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圈蓝光不断扩大,将两人都笼罩在其中,黑雾一碰到蓝光,就像冰雪遇到暖阳,瞬间化作一缕缕白烟消散。

白诗言刚要伸手去摸玉坠,幻境突然剧烈震颤,脚下的地面裂开一道道黑色的缝隙,像是要把她们拖入无尽深渊。之前平和的考核场景像被狂风撕碎的纸,瞬间化作漫天黑絮。黑絮在空中翻滚着,又迅速凝出一片前所未有的黑暗,没有熟悉的场景,没有勾起回忆的画面,只有浓稠得化不开的黑雾在身边乱撞,像是被什么东西惊扰了,发出细碎的“滋滋”声,像是有无数只小虫子在啃噬布料。

更诡异的是,黑雾中开始浮现出无数双眼睛。那些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死寂的惨白,密密麻麻地贴在黑暗的边缘,一动不动地盯着她们,像是一群无声的观察者。红药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匕首,指尖却传来一阵冰凉,匕首的刀刃竟在慢慢变得透明,像是要被幻境吞噬,连刀柄上她亲手刻的花纹都在逐渐淡化。“怎么会这样……之前的幻象只会勾回忆,从没见过这种东西。”她的声音有些发颤,拉着白诗言一步步后退,却发现身后的黑雾也在跟着逼近,连退路都被封死了。

“别慌,玉坠还在发光。”白诗言将手腕举到两人中间,蓝光虽不如刚才强烈,却依旧稳定地抵御着黑雾,“它既然能护我们一次,肯定还能护我们第二次。我们再想想,‘幻由心生’,是不是说只要我们心不动,幻境就没法奈何我们?”

红药咬着唇,试着集中精神不去看那些惨白的眼睛,可耳边却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是青长老的冷嘲热讽:“就凭你这半吊子修为,也想争花尊?真是自不量力!”紧接着,又响起其他弟子的议论声,那些曾经刺伤她的话,此刻像针一样扎进耳朵里。她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匕首差点从手中滑落。

“红药!别看,别听!”白诗言及时喊住她,伸手按住她的肩膀,“那些都是假的,是幻境在骗你!你想想,你这几年有多努力?你能闯到这里,就已经比很多人强了!”

红药深吸一口气,闭紧眼睛,再睁开时,眼底的迷茫少了几分。她点点头,学着白诗言的样子,将注意力集中在玉坠的蓝光上,果然,那些声音渐渐淡了下去。

而聚灵殿内,此刻的景象比幻境中还要诡异。墨泯原本正盯着金色屏障后翻涌的黑气,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灼痛,比之前的微热强烈数倍,像是有把火在五脏六腑里燃烧。没等她反应,蓝紫色的光芒突然从衣襟下爆射而出,那光芒带着几分邪性,顺着她的脖颈蔓延到手臂,所过之处,经脉传来撕裂般的疼痛,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半步,撞在身后的盘龙柱上,柱子上的龙纹竟被光芒映得泛起红光。

“墨公子!你怎么样?”站在一旁的玄衣尊长急忙上前,她见过无数奇事,可此刻看到墨泯身上的光芒,还是忍不住皱紧了眉头。他刚要伸手去扶,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弹开,手背上传来一阵麻意,像是被电流击中。蓝紫色的光芒在墨泯周身形成一个半透明的光罩,光罩表面还在不断闪烁着细碎的电弧,像是在排斥所有靠近的人。

“这光……不对劲!”殿内的长老们纷纷后退,眼神里满是惊惶。一位白发长老不信邪,从袖中取出一枚护身符,这护身符是他用十年灵力炼制的,能抵御百邪,可他刚把护身符朝着光罩递去,护身符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震飞,“砰”的一声撞在殿柱上,瞬间碎成了粉末,连一点灵力波动都没留下。“好强的力量……既不是邪祟的气息,也不是寻常的灵力,到底是什么?”

墨泯的意识还清醒,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蓝紫色的光芒在血脉里游走,像一群失控的游鱼,时而冲向四肢,时而汇聚到胸口,每一次流动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让她额角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青石板上,瞬间蒸发。更奇怪的是,这光芒似乎有自己的意识,在她周身绕了两圈后,竟朝着金色屏障的方向“伸”出一缕,那缕光像一条细长的藤蔓,慢慢朝着屏障上的裂缝探去,仿佛要穿透屏障,往幻境里“抓”什么。

“快!加固屏障!别让这光和黑气撞上!”玄衣尊长突然反应过来,他猛地一拍案几,案上的茶杯都被震得跳了起来,“这光与幻阵中的黑气,怕是同源,若是相撞,恐怕会引发灵力爆炸,整个聚灵殿都会被夷为平地!”

长老们不敢怠慢,纷纷运转灵力,金色的光芒如潮水般注入屏障,可屏障上的裂缝却在慢慢扩大,蓝紫色的光与黑气似乎产生了某种共鸣,黑气变得更加躁动,不断冲击着屏障,发出“滋滋”的腐蚀声,而蓝紫色的光则在光罩内翻涌,像是在回应黑气的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