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散人 作品

第240章 松鹤居夜话传药讯,西跨院灯暖诉情长

松一仙尊刚踏进松鹤居的院门,鞋尖便撞上了门槛边半枯的“雾针草”。`_?我$?2的-??书£?城(3/ ?}?追^£最′{?新?章?节1{?那草茎早已失了青绿,唯有根部还沾着点晨露,靛蓝布靴一踢,湿痕便顺着靴面晕开,像极了他去年在灵脉山采到的“云纹菌”纹路。他抬手摘下竹笠,檐角垂落的水珠正巧滴在指节,凉得他指尖微蜷,竹笠边缘缠着颗“鬼针果”,刺尖还勾着片枯松针,他随手往墙角草堆一丢,果实在干草上滚了两滚,撞出细微的声响,倒与檐角水珠砸在青石板上的“嗒嗒”声凑成了趣。

竹笠往门边松枝一挂,松针晃了晃,又落下几滴水珠。堂屋的竹椅还留着白日晒过的暖意,他刚坐下,指腹便触到椅面细密的竹纹,这是他十年前亲手编的,如今倒越坐越趁手。端起桌案上温好的茶盏,茶汤泛着浅绿,是用“雨前松针”泡的,入口带着点清苦,后味却回甘绵长。他刚抿了一口,院门外就传来阵轻快的脚步声,伴着个洪亮的嗓音撞进来:“老松翁!瞧瞧我给你带啥好东西来了!”

只见个穿灰布短打的老头拎着两个鼓鼓囊囊的布包闯进来,布包边角磨得发白,显然是用了有些年头。前头那个布包系得严实,绳结绕了三圈,后头那个却松着口,半株带根须的“雪络草”露在外面,叶片上的晨露晃得人眼晕,那雪络草的根须泛着银白,是至少生长了五十年的老株,寻常药圃里根本见不着。这雪络草正是昨日老头在寒渊口采药时寻到的,当时寒渊口刮着蚀骨风,他裹着三层暖绒布才勉强站稳,为了挖这株老草,指尖都被冻得发紫。

老头把严实的布包往桌案上一放,“咚”的一声闷响,震得茶盏都晃了晃,显然里头装的东西分量不轻。又把松垮的布包往旁边竹凳上一搁,才一屁股坐在另一张竹椅上,搓着手笑:“前几日去寒渊口采药,特意给你接了瓶‘霜魄露’!你是不知道,那寒渊口的‘蚀骨风’多厉害,我凌晨就蹲在崖边,裹着三层‘暖绒布’都冻得牙打颤,就接了这么一小瓶,这玩意儿能解百种阴毒,比你那‘云尖雪’金贵多了!”

说着,他从严实的布包里摸出个淡青瓷瓶。那瓷瓶巴掌大小,瓶身刻着细碎的冰裂纹,瓶口还沾着点寒渊口特有的白沙,那沙子是常年受蚀骨风刮擦形成的,入手冰凉,寻常布帛一碰就会被割破。他把瓷瓶递到松一仙尊面前,指腹蹭过瓶身的冰裂纹:“你闻闻这清冽劲儿,可不是寻常草药能比的!我还顺带采了些‘紫河绒’干片,就装在那松布包里,磨成粉混药膏能治跌打损伤,你打理药圃难免磕着碰着,正好用得上。”

松一仙尊接过瓷瓶,指尖刚触到瓶身,就觉一股凉意顺着指缝钻进来,这是霜魄露特有的寒气,若不是用冰裂纹瓷瓶装着,寻常瓷瓶早被冻裂了。他拔开塞子,清冽的药香混着雪气瞬间漫开来,连堂屋的温度都似降了几分。指尖摩挲着瓶沿的冰裂纹,他忽然想起昨日在聚灵殿,墨泯体内爆发的紫芒也带着类似的阴阳寒气,眼底闪过丝深意:“你倒是有心。不过你这性子,向来是‘无利不起早’,说吧,这次又要讨什么珍贵药材?”

老头被戳穿心思,也不尴尬,嘿嘿笑了两声,伸手抓过桌案上的松子糕,那是松一仙尊昨日用“蜜渍松子”做的,糕点泛着浅黄,还裹着层薄糖霜。他咬了一大口,含糊道:“也没啥大事,就是我最近炼‘幽溟还魂露’,差一味‘活心蕊’。我跑遍了各地的药谷,连‘迷雾林’都去了,愣是没找着。你这松鹤居背靠‘灵脉山’,草药最全,想着跟你匀一株。等我炼好药,再给你送两株‘千年锁阳芝’,保准比你那‘还魂草’管用!”

松子糕的碎屑沾在他嘴角,他也不在意,又咬了一口:“对了,昨日我在‘断云崖’附近采药,见他们办‘花尊选拔’,闹得沸沸扬扬的,连许久不出山的‘青枫院’长老都露了面。这届倒有意思,听说有能扛过‘噬魂幻阵’的,你是知道的,前几届那些弟子,连‘识蕊关’都过不了,有的刚接触那些药材,就吓得哭着喊着要出来,哪像这届,居然有能撑到幻阵结束的!”他说这话时,眼睛亮得像见了稀世珍宝,显然对那两位闯过幻阵的弟子格外好奇。

松一仙尊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想起昨日玄衣尊长派人送来的消息,白诗言与红药不仅闯过噬魂幻阵,还引动了百年难遇的“花弑”印记,而墨泯体内的紫芒更是与初代花尊记载的“孽镜紫琅玕”隐隐相合。他没接话,只淡淡道:“断云崖的事,素来复杂。青枫院长老向来避世,这次突然出面,未必是为了选拔这么简单,热闹背后说不定藏着别的心思。”他刻意加重“别的心思”几字,暗示老头留意青长老的动作,毕竟昨日青长老在凶藤区埋蚀骨粉的事,玄衣尊长虽已勒令他清理,却难保他不会再生事端。

老头撇撇嘴,嚼着松子糕的动作没停:“管他复杂不复杂,都是些凡夫俗子争来斗去,哪有寻药炼药有意思?我昨日在断云崖下采‘石生花’,还见着两个弟子为了抢一株‘凝露草’吵起来,差点动手,那凝露草虽能凝气,却不是什么稀罕物,至于吗?”他说着,又抓起一块松子糕,显然对断云崖弟子的争执不屑一顾。

松一仙尊还没接话

,老头又拍着腿,语气里满是得意:“对了,跟你说个事,我前阵子收了个徒弟!你猜怎么样?这徒弟可比那些争名夺利的好玩多了!”他卖着关子,手指在桌案上敲得“哒哒”响,眼神亮得像见了“千年雪莲”,连嘴角的松子糕碎屑都忘了擦。

松一仙尊刚喝进嘴里的茶差点喷出来,猛地放下茶盏,眼底满是惊讶:“你……收徒弟了?当年在兆山雾谷,是谁拍着胸脯说‘徒弟都是麻烦精,要管吃管住,还得教这教那的,不如草药贴心’,还说‘这辈子绝不收徒,免得给自己添堵’的?你可别告诉我,是为了有人帮你晒药、洗药罐才松的口。”他记得老头当年为了拒绝收徒,还故意在药庐里堆满草药,让来拜师的弟子望而却步。

老头被揭了老底,也不恼,反而笑得更得意,伸手拍了拍旁边的松布包,雪络草的叶片被他拍得晃了晃,晨露滴在竹凳上,晕开一小片湿痕。“此一时彼一时嘛!我这徒弟可不是普通货色,上次我在药庐炼‘蚀骨散’,不小心被药粉溅到手上,那药粉沾肤就蚀肉,我刚要去找‘清毒膏’,他二话不说就递来了一罐,还是用‘冰莲蕊’炼的!你知道的,冰莲蕊十年才开一次花,炼出的清毒膏比寻常药见效快三倍,我涂了不到半炷香,手上的灼痛感就消了。”

他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更低,像说什么天大的秘密,连身子都往前倾了倾:“不过……我这徒弟中了种‘诡异的寒毒’,发作时浑身经脉像被冰针扎,连血液都要冻住。上次我撞见他毒发,他脸色白得像张纸,指尖都结着薄霜,却硬撑着不肯哼一声,我递给他‘暖身丹’,他还说让我留着用,他忍忍就好,看得我都心疼。”他说这话时,语气里满是心疼,显然对这个徒弟格外上心。

松一仙尊握着茶盏的手又顿了顿,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这“诡异的寒毒”的症状,他好似曾在《百草秘录》中见过类似的记载,是种罕见的阴毒,发作时寒气攻心,若没有强效解药,撑不过三年就会经脉尽断。而能解这毒的,唯有“孽镜紫琅玕”,可那紫琅玕早在百年前就离奇失踪,如今竟与墨泯体内的紫芒关联起来。他眼底闪过丝凝重:“‘诡异的寒毒’?你徒弟能撑到现在,已是不易。.微′趣·小*说? +首?发¢寻常草药根本压制不住这毒,你平日里给他用的是什么药?”

“还能是什么?”老头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倒出一粒泛着浅蓝光泽的药丸,“就是用‘寒水芝’和‘凝霜草’炼的‘定寒丸’,只能暂时压制,治标不治本。我试过用‘赤焰果’炼药,结果刚喂下去,他就浑身抽搐,皮肤泛红斑,差点烧穿心脉,后来才知道,这寒毒遇热更凶,只能用寒性药材压制。”他说着,将药丸放回瓷瓶,眼神里满是无奈,显然对徒弟的病情束手无策。

他话锋一转,又想起断云崖的事:“对了,你刚说青枫院长老出面不简单,难道那花尊选拔还有别的猫腻?我昨日还听人说,这届有个外来的年轻人,不仅扛过了噬魂幻阵,还引动了‘花弑’印记,那印记不是只有花尊传人才能引动吗?”他好奇地看着松一仙尊,显然想从他口中得到更多消息。

松一仙尊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才缓缓道:“那年轻人确实是个奇才。青长老想给她穿小鞋,在选拔后故意刁难,说她‘来路不明,不配参与花尊争夺’,结果被她当场怼得说不出话,那年轻人说‘花尊选拔比的是能力,不是出身,长老若觉得我不配,不如亲自下场与我比试’,青长老脸色当场就绿了。”他想起玄衣尊长描述的场景,忍不住笑了起来,墨泯那份不卑不亢的性子,倒真像极了当年的初代花尊。

老头嚼着松子糕的动作一顿,眼睛更亮了:“哦?还有这等事?我那徒弟也倔得很!上次我劝他别动用真气,对他的寒毒不好,他偏不听,拦都拦不住。不过他心细,知道我胃不好,上次从山下回来,特意让人送了‘暖香糕’,那糕点用‘姜糖’和‘糯米’做的,入口暖融融的,比你这松子糕软和多了。”他说着,又想起徒弟的好,嘴角忍不住上扬。

松一仙尊看着他一脸得意的模样,忍不住打趣:“你现在倒是处处想着徒弟,以前是谁说‘徒弟不如草药贴心’的?我看你啊,早晚要被这徒弟‘拐’走,连你的药圃都忘了打理。”他记得老头以前最宝贝他的药圃,连旁人靠近都不行,如今却总把徒弟挂在嘴边,显然是动了真心。

老头梗着脖子反驳:“我那徒弟可是百里挑一的好!上次我丢了个‘炼药鼎’,那鼎是我年轻时从‘陨星坑’挖来的,能耐高温,结果我忘在了‘迷雾林’,他知道后,连夜就进了林子里,找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清晨才把鼎扛回来,身上还被树枝划了好几道口子,却只说‘师父的东西不能丢’。”他说着,伸手摸了摸胳膊上的旧伤,那是当年为了保护炼药鼎,被妖兽抓伤的,如今想起来,倒与徒弟的执着有些相似。

松一仙尊端着茶盏的手轻轻晃了晃,茶汤泛起涟漪。他忽然想起《百草秘录》中的记载,那“诡异的寒毒”若要根治,需用“孽镜紫琅玕”,而那紫琅玕恰好与“花弑”印记有关联。他看着老头,又想起断云崖的墨泯,心里忽然有个猜测:老头的徒弟,会不会就是墨泯?

毕竟两人都中了寒毒,性子又同样执着,还都与罕见草药有关联。但他没说出口,只淡淡道:“你这徒弟,倒确实是个好孩子。只是他的寒毒,你也得多上心,寻常寒性药材只能治标,若想根治,还得找更稀有的药材。”

“谁说不是呢!”老头叹了口气,把手里的药丸放回瓷瓶,“我也想找根治的药材,可‘孽镜紫琅玕’只在传说中出现过,我跑遍了各大药谷,连点线索都没有。”他说着,眼底满是心疼,显然对徒弟的病情格外焦虑。

松一仙尊看着他发愁的模样,忽然道:“你炼‘幽溟还魂露’缺活心蕊,怎么不找你徒弟要?他连冰莲蕊炼的清毒膏都能随手送你,一株活心蕊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他故意这么说,想试探老头徒弟的身份,若真是墨泯,定会有办法弄到活心蕊。

老头脸上的笑意瞬间淡了,往椅背上一靠,语气带着点无奈:“别提那小子了!他跟他小娘子出去了,我总不能追去吧?万一他跟我置气,说我‘不懂情趣,打扰他们约会’,回头连‘龙涎香’都不给我送了!”他说着,又想起徒弟小娘子的模样,那姑娘温柔善良,上次还帮他整理过药圃,倒真是个好姑娘。

松一仙尊忍不住笑出声,茶盏都晃了晃,茶汤差点洒出来:“你也有怕徒弟的时候?当年在兆山雾谷,你连‘玄铁派’的掌门都敢怼,如今倒怕起一个小徒弟了。”他看着老头无奈的模样,心里的猜测更甚,能让老头这般“忌惮”的徒弟,除了墨泯,还能有谁?

“此一时彼一时!”老头梗着脖子反驳,又得意起来,“我这徒弟大方得很!上次我跟他提了句‘百年冰莲’难寻,没过三日,他就送了三株活株来,还用‘温玉盒’装着,那温玉盒能保持恒温,连花瓣都没冻着。这么好的徒弟,我不得让着点?”他说着,又想起徒弟送冰莲时的场景,心里满是骄傲。

松一仙尊摆了摆手,指了指后院:“活心蕊我这有几株,不过刚采下来,得用‘灵泉露’浸两日,不然药性会散。你要是不急,就住几日,我顺便给你写个‘清瘴散’的方子,比你自己瞎琢磨的方子管用。”他说着,起身往后院走去,活心蕊就种在后院的灵泉边,需用灵泉露浸泡才能保持药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