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腰 作品

第399章:鸦凝番外——烂银生根

今天是弗拉褪皮后的第一天,他觉得自已休息得不错,于是号召了一堆小伙伴,瞒着家长——尤其是要瞒着首领,爬上礁石,等待着过往的船只,比赛看谁的歌声吸引到的人最多。

好消息是,船只是等到了;坏消息是,就在弗拉准备开口唱歌时,他冷不丁地看到了在不远处注视着他们的首领,吓得一抖、一翻,直接跌进了海里去。

他的小伙伴一看见鸦凝就像惊弓的小鸟,一下子就散开了,就留他一条鱼在那里扑腾。

弗拉被鸦凝提溜着教训,对方板着脸看他,开门见山地问:“谁让你们私自游出限定的海域的?”

弗拉小声道:“我们自已。”

“嗯?”

“……对不起嘛,但是我就是想看看我优美的嗓音能吸引多少人类!不是说人鱼的歌声对人类来说非常有吸引力吗?说不定我就能靠我动听的歌声成为最动人的传奇!”

如果是以往,鸦凝肯定会一咧嘴,把弗拉嘲笑得裤衩都不剩,但是这次,他敏锐地抓住了一个重点:“人鱼唱歌会很吸引人类吗?”

“对啊,”弗拉叉腰:“韩归传译过来的童话书上都是这么写的。”

自从韩归当上这个国家的掌舵人之后,非常喜欢把住在宫殿里的贝莉卡喜欢的书用特殊手段处理成防水书籍送过来。

鸦凝沉思起来,一思考起来就谁也顾不上了,扔下弗拉自已往水域里面游,最后弗拉还迷路了,哭了三天才找回去。

过了几天,陈一舟原本在自已家里泡咖啡,手机振动一下,一打开就看见“人鱼共网”上和自已互相关注的鸦凝发了一个音频录制和截屏。

他先看了截屏,是鸦凝截的和朝晕的对话,朝晕一直在竭尽全力夸赞鸦凝唱歌好听,夸得天花乱坠,于是鸦凝就自信满满地把原音频放了出来。

陈一舟喝了一口咖啡,漫不经心地点开音频,听了一秒之后就直接把咖啡喷了。

他面无表情地放下杯子,面无表情地打字——

超级无敌宇宙大帅比:“治疗悦耳这种疾病的药物名称——难听的药名(难听得要命)。”

作为朝晕的伴侣其实也没有很骄傲大概就是我是朝晕的伴侣吧:谢谢(^^)

作为朝晕的伴侣其实也没有很骄傲大概就是我是朝晕的伴侣吧:朝晕说了很喜欢哦!没品的东西。

陈一舟一脸沉重地放下手机,望向窗外。

爱情,真让人盲目又盲耳啊!

——

其实大部分人鱼都挺喜欢鸦凝这个首领的。

他虽然高傲自大,傲娇神气,但是他们就是挺喜欢他的,所以当人鱼节大家排练当下人鱼界最火的《海的儿子》这个童话节目时,还真诚邀请朝晕当认错了救命恩人的人类公主,鸦凝当为爱牺牲的人鱼王子。

鸦凝爽快应下,排练也兢兢业业不出差错,直到人鱼节表演当天,他们在舞台上尽心尽力地表演,所有人鱼都看得聚精会神,尤其是到人类公主认错了救命恩人的时候,很多小人鱼都在不甘心地大叫。

然而,有人比他们更大胆。

鸦凝傻呆呆地看着朝晕一脸认真地对另一个人鱼表示感激和爱慕,还是没能克服这道坎,突然捂住脸,作惊恐状,着急忙慌地游过去,一把推开冒领恩情的瑞德,抓上朝晕的手,泪光闪闪:“是我救了你,我救了你,你不许和他在一起,更不许和他做伴侣!”

说着说着,他就哽咽起来,豆大的泪珠落下来,化成珍珠坠进深海。

朝晕一脸懵,但是还是手忙脚乱地抱住他,轻声细语地安慰他,众目睽睽之下,还要硬着头皮继续演,但是她又太紧张,说不出什么好话,只能磕磕巴巴道:“我、我当然知道是你救了我!我又不是傻逼。”

被他一推铲出去了十米远的瑞德:?

底下的观众:?

虽然不太对,但是好像有点舒心。

于是,掌声雷动。

从此以后,《海的儿子》就彻头彻尾地变成了一个甜宠文。

——

不知道是一起度过的第几个月圆之夜,鸦凝问朝晕要了好几个吻之后才沉沉睡下。

他阖上眼睛,影影绰绰间,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

鸦凝骤然张开眼,利爪再逼近一步就能扯下对方的脸皮,但是对方丝毫不惧,只是用一双忧郁沉寂得像宇宙自刎一般的眼眸看他,再透过他看她。

鸦凝坐直,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抱臂道:“你和我长得有点像。”

对方默默不语,鸦凝又扬起下巴,高傲得像孔雀:“不过没我好看。”

对方终于有了点情绪波动,轻轻掣动了下唇瓣,但是千万年已过,他早已经忘了怎么笑,低低的嗓音毫无生气:“因为你有她在。”

“没她的话,你总觉得你是最不好看的人鱼。”

他淡淡地这般说,那种比死气还浓烈的压抑,让鸦凝的眉目也染上了些阴郁:“你是谁?”

“黑尾人鱼。”

黑尾人鱼这般淡声回应,仰眸看向一寸寸结冰的海面:“最近更冷了,再过不了多久,这颗星球就会被冰封。”

鸦凝突然炸毛,眉眼一横:“这是哪里?送我回去,我要和朝晕待在一起,才不要和你待在一起。”

“你连她出的满分100分的数学卷子都能得7分,你以为我想和你待在一起吗?”

黑尾人鱼浓黑锋利的眉尾一沉,冷冷吐字,眼眸远饧着,却把后面的一句话吞下。

你以为,我不想和她待在一起吗?

“这是你前生死亡的当天,是海洋之主献祭生命的一天,在我死之后,你就能回去了,我只是想要见你一面罢了。”

他的嗓音里总像含着一抹叹息。

“我小时候和你一样呢,那么讨嫌,那么可恨,但是和你又不一样,你遇上她了,我遇不上,有那么强的能量也用不到正道上。怎么用呢?哪里都是冷的,心是冷的,血是冷的,控制不住自已的能量,慢慢的,天地都要被我冰透了。”

他凉薄地扯唇,眼眸里也是冰凉的薄薄一片:“不过,我想,都冻死了也好,都不开心,也都不会不开心,这不才是有神智后的所有生物追求的平等么?”

“不过,在七十年前,我突然能看到你了。最重要的是——能看到她了。”

那个名字在嘴里缠绵悱恻了好些圈,最后又化成了眼尾光圈蒸腾出来的烟雾:“看着看着,突然就明白这其中的轮回了。不过看了这么久,有时候真的是感到了陌生的嫉妒,怎么你有,我就没有?”

鸦凝忽地明白他是谁了,或者说,终于接受他是谁了。

黑尾人鱼回过头看他,看他自已,看朝晕,那么复杂的一眼,让人的心山都摇撼。

“所以,我献祭的话,忘记曾经的一切的话,再忍受一些可有可无的孤独和欺负的话,也能遇见她吗?也能爱上她吗?也能被她爱吗?”

“我做过的最值当的一次买卖了,鸦凝。”

他无情到不能称之为冰冷的笑容里忽然兑进去了点苦涩,他低低自语:“用这些换一个名字。”

“鸦凝,这个名字,我很喜欢。”

他玄色的尾鳍慢慢分解成成一缕一缕的碎片,把皑皑白雪,连同迷茫与深恨都消融。

他回过头去,微微扬起脆弱的白颈,有一颗珍珠顺着喉管滚落,像坠落的一轮明月。

朝晕——

算是我遇到的你么?

算是我成全的你,成全的我们么?

朝晕——

能等等我么?

能让我做你的第四片叶子么?

——

话匣子

把我的血珠,攒成你的珠链,每一颗珠子里刻着我们的名字。

当我的眼泪砸在你锁骨上时,不要哭泣,那是我为你下的一场阳春雪。

把我的心脏焚成灰烬,世界的花会开成你的名字,倒退的海岸线是我们重叠的掌纹。

如果我给你我的所有的话——当我的头颅滚落在你脚边,你会赐我一枚吻痕吗?

截停我自毁的星宿,终止我颠沛的河床,浇灌我焦渴的水月——

朝晕,朝晕。

疗我畏葸的痊愈。

——鸦凝《花满弓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