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掩耳盗铃(第2页)
王文停下书写,略一沉吟后问道:“杭州那边的粮价,涨了几成”
徐武:“还几成我今早收到的最新消息,已经翻倍了!”
王文:“翻倍昨个儿不是才涨了两成么今日涨了两成”
徐武:“对啊,杭州那边的几家大粮號都已经放出话来了,嫌贵別买啊,他们还嫌便宜不想卖呢!”
王文:“漕粮呢这个月的漕粮有变动吗”
徐武:“我稍后就回家一趟,翻一翻帐本。”
王文捏著笔桿,心头思索著这个问题,却发现这个问题近乎无解。
粮荒的无解之处,就在於粮荒的粮食缺额,从来都不是以缺额的对等粮价涨幅来解决,而是以粮价上涨到活活饿死那一部分粮食缺额的人为止。
事实上,除了极少数大范围连年乾旱、粮食绝收,非人力所能解决的人间惨之外,大多数短暂的、小范围的乾旱和减產,都是能够通过人为的宏观调控来解决的……
比方说粮食减產百分之二十,最理想的解决方式,当然是所有人都勒紧裤腰带、少吃上那么一口,共度难关。
百分之二十的缺额看似巨大,但均摊到每一个人的头上,也不过就是能吃两碗饭的、改吃一碗饭,一日三餐的、改为一日两餐。
虽然生活略微拮据了一点,但总不会饿死人。
但这种理想化的解决方式,哪怕是在生產力过量的现代发达国度,都仍是理想。
因为是人就会为自己计,为自己的小家计……
这不是错,某种意义上这才是人追求美好生活的源动力。
所以粮荒的问题,近乎无解……
就好比当下,王文以行政力配合武力,的確是镇住了淮南道一地的粮价。
可淮南道的粮市无利可图,而別地的粮市一天一个价,就不会再有新的粮食流入淮南道。
杀人
任何一家大型的粮號的背后,股权的复杂程度以及参股人数都远超一般人的想像,杀百八十个人,根本就嚇不住那些为了钱连命都可以不要的商贾。
哪怕是把屠刀架到所有人的脖子上,他们也可会消极怠工,远远发挥不出他们作为大粮商应有的能量……
说到底,杀头的买卖有人做,亏本的买卖没人做。
可若是对所有粮商一起动手,那可能就得挥刀从南砍到北、从东砍到西,且必然会有极大一部分罪不至死的人,惨死於屠刀之下。
处於王文自身的认知来说,因为別人做生意涨价,就杀人全家,也属实不是什么正確的事情。
但若是放任淮南道之外的粮市一天一个价的往上窜,那他们盪魔將军府付出了这么大努力才控制住的粮价,就將毫无意义。
因为人是活的,是流动的,当其他地方都没有活路,唯独淮南道还有活路的时候,必然会有海量的灾民成群结队的来淮南道求生存。
王文总不能將这些灾民,全部拒之门外,眼睁睁的看著他们饿死。
人不该被饿死……
“我们不能再这样被粮食的走向牵著鼻子走。”
王文沉思了许久,终於搁下笔,开口道:“你试一试,发动咱们將军府的所有人脉,查一查整个江南的粮商背后的大庄家是哪些人,我去找他们谈谈,看能不能其它方式,和平的解决此事,说到底,这些人也只是想挣钱而已。”
只要有的商量,那么无论是名还是利,甚至是生前死后的荣华富贵,他都可以去代为斡旋。
但倘若冥顽不灵,说不得他就真要挥刀从南砍到北、从东砍到西了……
他说得心平气和。
但徐武仍然听出了他言语之中隱藏的决心。
他的眼界或许不及王文这个穿越者开阔,但他好歹也是祖传的漕帮弟子,家中三代人都在运河上混饭吃,哪能不知道自家大哥口中的“大庄家”,牵涉到底有多广。
就这么说吧,別看朝堂上那些个“大人”,一个个人五人六儿,好似见人高一等,但在那些大庄家的面前,他们就是些只会打秋风的暴发户。
因为那些个大庄家,个个明面上都有无比显赫的身份,不是宗室藩王、开国公侯,就是家中出过好几任尚书侍郎的地方大族,任何一个都有能在地方掀起叛乱与朝廷的政策博弈的深不可测能量。
等閒的地方父母官,惹上那些大庄家,丟官、身败名裂、身首异处不过一夕之间……
招惹上那些人,纵使大哥拥有睥睨天下的个人武力,以后也有的是各种各样噁心人的破事儿搅得他焦头烂额、鸡犬不寧。
徐武迟疑许久,再一次问出了他已经问过好几次的话:“大哥,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