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征西战 作品

143. 两难(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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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早年间所做之事,怎么会那么轻而易举,就被揭发出来……其实早在去年冬狩时,父王只把我一个人留在营地,就在暗中和我说了这件事。”

“在那之后,父王让我留在车牧阵营,做扳倒他的最后一枚暗棋,甚至于到后来,大哥的死,也是父王一手做出的决定……”

想起老阎都生前所为,萧拓始终不能释怀,对他只有深深的恨意。

直到此刻,听到连鞑说出实情,萧拓竟感到一阵无所适从,思绪陷入茫然。

最后,连鞑泪眼婆娑地道:“三哥,其实父王早就已经在为二哥的继位而着手布置了,只是,没有人料到后来的变故,二哥他……”

“住口!”

尽管已经过去这么久,萧拓还是不能直面摄提格的死,每每提及都要暴怒。

连鞑很快收起眼泪,道:“好好!三哥,我住口,我不说了!”

萧拓调整过情绪,而后道:“你杀了车牧,在这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关于车牧是如何入魔的,消失之前所发生之事,这才是萧拓问话的关键。

回忆起当时的一幕,连鞑仍心有余悸,正要开口时,景望在门外道:“王上,有人找你……”

“不见!”经此打断,萧拓语气极不耐烦:“让他走!”又朝连鞑道:“你继续说。”

“好,”连鞑忙道:“当时,是这样……”

“王上,”景望的声音再次响起,随即便听他为难道:“哎——您!您不能!”

景望阻拦不及,来人已闯入毡房内。

门帘撩开,萧拓面色一沉,正要大发雷霆,起身时却见来人正是一身素衣的阿姞娅。

萧拓微微一怔,怒气顿时烟消云散,显得十分局促:

“……二嫂,你找我?”

阿姞娅突然到此,似乎已经彻底放下过往,原谅了萧拓,目光中布满忧愁。

萧拓略带责备,向外看了眼,景望一手按着门帘,站在门外,脸色尴尬。

连鞑从地上爬起,规矩地朝阿姞娅点了点头。

“摄赫,”阿姞娅一开口,嗓音嘶哑的厉害:“你跟我走。”

萧拓道:“是有什么事,若不急……”

阿姞娅不再说话,而是直接抓过他的衣袖,拽着萧拓,将人拖走了。

片刻后,阿姞娅将他带到阿桑的居住地,一间小小的矮帐,孤伶地驻扎在一处草坡后。

这附近有一处半干涸的浅水湾,形成大片的泥沼,岸边野草枯黄,孤雁发出凄厉的鸣叫声。

此前,萧拓派了侍婢,专门负责阿桑的饮食起居,而此刻,这些人全都跪在帐篷外,见到他来,神情说不出地慌张无措。

“怎么了?”

萧拓走近,不知怎地,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走了,明天再来看她。”

阿姞娅背过身去,似有不忍,道:“……你自己进去看吧。”

萧拓立于帐前,看了眼架起的锅灶旁,跪成一片的奴隶和侍婢,没有率先发问。

他调整呼吸,在心里做了最坏的打算,而后撩开帐门,缓步入内。

不多久,帐中传出阿桑剧烈的咳嗽声:“摄赫!摄赫……”

萧拓愤怒地冲出,到得跪众身前,猛地揪住一人,将人拽起问话道:“这是怎么回事?孤王调你们过来,你们就是这么照顾人的?怎么会成这样?!”

侍婢骇然大哭,浑身颤抖,甚至忘记了辩解。

余下跪众纷纷求饶,其中一人道:“王上……这怪不得我们!早在您带兵出发之前,老王后她就已经染病,不论我们怎么劝诫,她都一直拒绝治疗,更不准我们把这个消息告知给您……否则,老王后说,若我们之中有一人告密,她就要直接向您要求,下令将我们全部处死!”

话毕,侍婢与奴隶们放声哭嚎,似已经预见了必死的结局。

“还敢狡辩!”萧拓双目猩红,愤怒地拔刀出鞘。

这时,矮帐内,一个苍老的声音道:“摄赫,不要这样!放下你的杀业吧……”

“她们所说,都是真话……咳咳,你,不要为难她们!”

帐中光线昏暗,阿桑平躺在一张老旧的矮榻上,费力地想要起身,一手摸索,却带倒了椅子上的茶具。

茶盏摔碎,发出刺耳的声音。

萧拓只得放开那人,转而入内,将阿桑扶坐好,自己则跪在了榻前。

萧拓眼眶发红,许久不说话,看着阿桑,半晌才哽咽着道:“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

萧拓痛苦地垂下头,连气息都在发抖。

阿桑安详地半卧着,饱受病痛的折磨,整个人十分苍老,唯有一双蓝宝石般的眼睛依旧明亮,在岁月的洗涤中,仍旧不曾浑浊,洁净不染尘埃。

母子二人静默对视,萧拓喉头酸涩,已说不出话来。

“不要责怪她们。”

在这静谧之中,阿桑伸出手,在他额头前摸了摸:“摄赫,你会答应我吧?”

“阿……”萧拓下意识地想到那个称呼,已经许久不曾叫过。

从两人断绝母子关系那一日起,他便不再被允许,再唤阿桑一声‘阿妈’,亦或者母亲。

顿了顿,萧拓抬起头,以手背在脸上抹了下,缓和了情绪道:“阿桑,你不会有事的,我还没有告诉你,下个月,咱们的部落会转场到中原。”

“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喜欢那里,我会带你去中原,找中原的医师,医治好你的病,我们还会……”

“摄赫,别再说了。”

阿桑别过脸去,身子瘦弱得几乎脱了形,费力地转动,隐入到黑暗里。

“我这一生,早就已经活够了。”

“阿桑……”

“尊重我的选择罢。”

阿桑背朝着他,沙哑地声音道:“让我就这么了无牵挂地去,不再承受这人世间的苦难,就算是,你为阿妈,做得最后的事……”

说完这些,阿桑疲惫地合上眼,不再开口。

矮帐内极为安静,静得甚至能听清她每一次呼吸的艰难,由肺部发出明显的颤音。

默然长跪后,萧拓整理好情绪,撑膝起身:“……不。”

他召来侍婢入内,逐一问话,又叮嘱过阿桑的用药、饮食。

临走前,萧拓在门外站定,又恢复了往常的神态:“我不会答应你的。”

“你一定要好起来。”

侍婢与奴隶们围着阿桑,开始了各自忙碌,萧拓回过头,望着那阴影里的人,坚定地道:“如果草原的巫医治不好你,我就要他和你一起去死;如果这些仆人照顾不好你,我就要把这些人全部杀掉,下去给你陪葬……就算是为了……为了他们,你也要好好养病。等着我,带你去中原。”

说完这些,萧拓不再理会阿桑的反应,下颌紧绷,快步离开了帐篷。

走出阿桑的居所,他却没有回驻地,而是只身一人,走在荒无人烟的草原上。

视野所及,俱是无尽的荒凉。

不知走了多远,到了何地,雪山的景色一阵徘徊,似近在眼前,又似遥不可及。

萧拓只觉心中苦闷,仰头看天时,日晕一晃即逝。

他蓦地后仰,眼前陷入漆黑,整个人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