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wliet陈 作品

第四百六十九章 如玉立功

这一晚,帝师署讲政局副档案室点了通宵的灯。

如玉坐在一堆材料里头,盯着桌上那份“楚婉阳讲学资金来源调查表”,眉头一直没松过。

她手边摆着三张纸条——一张是江州工商会流出的香坊账单,一张是楚婉阳在东城“清言女塾”的租赁合约,还有一张,是她亲自派人从永安州偷摸弄来的“文印税申请副本”。

三张纸加一块,说白了就是:楚婉阳讲学的底钱,九成都不是她自己的。

更关键的是,那笔香坊账单上面的抬头,写得明明白白——“靖安制香坊”,这坊子谁家的?莫家旗下。

“她还真敢花太后的钱。”如玉低声骂了一句,把三张纸一收,当夜连人带卷就去了帝师府。

她一到门口,门房都吓了一跳:“姑姑,这大晚上的……”

“滚开。”她一句,“叫徐大人出来,我有急事。”

徐长风披着外衣出来,打着哈欠:“这谁啊……哟,原来是咱如玉姑娘,夜里送什么好货来了?”

“闭嘴,别废话。”

如玉把那三张纸往他怀里一塞:“你自己看。”

徐长风扫了一眼,哈欠也不打了。

“楚婉阳的钱,是太后给的?”

“不是太后亲手给的,是莫家名下香坊转的,走得极干净。”

“但她讲坛用的文印税,是走了讲政局给江州的‘教材推广’渠道,这就说明,她是挪用讲政名义搞私学。”

“你说吧,要不要杀她?”

徐长风低声一句:“等陈师醒了我立刻禀报。”

如玉转身就走:“我不等,我还有第二份东西在做。”

徐长风皱眉:“你还有啥?”

“她不是真的来考副讲的,她是想借副讲身份打通讲政局。”

“她背后还有人。”

……

第二天。

清言女塾,楚婉阳刚吃完早饭,外头就来人通报:“郡主来了。”

她心头一沉,慢悠悠地走出去,一开门,就看见月容郡主站在门外,后头还跟着俩讲政局执事。

“你这是要抄我家啊?”楚婉阳笑了一下,“兴师动众成这样。”

月容郡主没笑,只抬了抬手:“讲政局查账,这不是家。”

“你私设讲坛、挪用讲政渠道之教材款、利用莫家资助开讲,不是家丑,是政案。”

“你要不配合,我们就贴封条。”

楚婉阳盯了她几息,没出声。

半晌,她笑了:“封吧。”

“我早就准备好了。”

说完,她从袖子里掏出一封薄薄的信,双手递过去。

“我昨天已经递交了申请,正式参与帝师署讲政局副讲公开遴选,这身份我拿得光明正大。”

“你要真想查,那也得等我身份坐稳了之后。”

“现在你要封我,那就是打自己人。”

“我看看,你们讲政局到底敢不敢把一个主动来投奔的人,往外赶。”

月容郡主咬了咬牙,盯着她看了一眼,没接那封信,只转头看了讲政局执事一眼。

“暂缓执行。”

楚婉阳见她退了,笑得更肆:“郡主真是贤德,识大体、顾大局。”

“怪不得夫人也让你代管讲坛,真是温婉持重啊。”

月容郡主回头一句:“你别急。”

“副讲选举是公开的。”

“你敢站上去讲,我们就敢让你当众翻车。”

……

与此同时,诗社。

柳依依收到如玉传来的消息,一边喝茶一边听金玉念完,脸都没变。

“副讲名单里,她递上来了。”

金玉犹豫一下:“那您怎么办?要拦吗?”

“拦她干嘛?她不报名,我还不方便动她。”

“她要真敢站上讲坛,就给我机会当场打断她。”

“你记着,把她的文稿提前调一份出来,我亲自批。”

金玉又低声说:“郡主那边动过她一次,没封成。”

“这女的嘴太毒,咱这边要是再出手不干净,反而落话柄。”

柳依依冷哼一句:“我不用封她,我是让她在讲坛上自己出丑。”

“她那一套女德十议,就是披着儒皮卖封建。”

“她以为我不敢动她,是因为她站在规矩里头。”

“等我揭了她那张皮,规矩都成了她罪证。”

“到时候,不是我撵她,是学生撵她。”

三天后。

帝师署讲政局副讲选拔会正式开场。

本次共收卷十八份,进入面试的只有三人:楚婉阳、江州副讲吴清、永安特讲徐芝兰。

这三人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楚婉阳。

她来得最晚,走得最急,连文稿都是在截止前三刻钟送到讲政局。

徐长风看着那封文稿笑了一声:“她是真当自己是女版齐山河了。”

陈元没看,只问:“她稿子谁批?”

“柳依依。”

“行。”

“让她亲自坐主席席。”

“这场,是她的仗,就让她亲手打。”

……

讲坛里座无虚席。

台上高坐一圈评议官:帝师署讲政局、礼部推举代表、诗社主讲柳依依。

第一位,徐芝兰,讲的中规中矩,规矩、平实、没大失误但也无亮点。

第二位,吴清,稍微自由一点,讲了点江州本地办学经验,有些新意但偏浅。

第三位,楚婉阳。

她一上台,所有人都知道,这场要么她赢得满堂彩,要么她当场滚蛋。

“各位。”

“我今日讲的题目,是《妇能持家,未必不能持政》。”

这标题一出来,全场一静。

就连柳依依手里的茶都顿了一下。

楚婉阳继续讲下去。

她先讲了古今贤后,列举了几个能辅国安邦的例子,再提女讲女政未必是夺权,而是教化为先。

讲得头头是道,连评议官都有人点头。

可柳依依一句没吭,从头盯到尾,等她讲完,才慢悠悠开口。

“楚姑娘说得好,妇人亦可持政。”

“那我问你。”

“你以女讲之名收资助,资助人是莫家。你讲课之所,是莫家旗下商坊。你写的教材,印在莫家制坊。”

“你讲的是‘妇当持政’——你持的是哪家的政?”

“你是不是想把女讲讲成一张人情饭票?”

“让朝廷制度,成你们几家门阀的新买卖?”

楚婉阳脸僵住了,嘴巴动了两下,没说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