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火葬场之骨灰中的冤魂(第2页)
“镯……镯子……”女人的头突然垂下,再也不动了。她的手心攥着半张黄纸,上面是半个“镇”字,与证物袋里的指骨符咒严丝合缝。
赵阳突然拽着林婉儿往火葬场跑,消防车的光扫过他们的脸,他的眼睛亮得吓人:“我爷爷的日记里说,苏晴的银匣藏在炉底,用她的三块指骨当钥匙!李承道要去拿!”
雨幕中的火葬场像头蛰伏的巨兽,铁门被风吹得吱呀作响。林婉儿刚冲进院区,就听见焚化炉方向传来惨叫——是李承道的声音,混着骨头碎裂的脆响。
焚化炉的门大开着,青绿色的光从里面涌出来,在地上投下扭曲的影子。李承道趴在炉门口,左腿以诡异的角度扭曲,斗笠掉在一边,露出他惨白的脸,左眼角的疤正在渗血。他的右手伸进炉门砖缝里,却被什么东西死死咬住,血顺着砖缝往下滴,在地上汇成小溪。
“是她……是苏晴……”李承道的牙齿打颤,他看着自己的手腕,那里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她要……要我的骨头抵……”
林婉儿举起手电筒照向炉内,光柱穿透青绿色的雾,照亮了惊人的一幕——骨灰堆里,红衣影子正坐在三块砖头上,手里把玩着两根指骨,指骨末端的银粉在光里闪烁。而她的脚下,压着李承道的桃木剑,剑鞘已经裂开,露出里面的黄纸,纸上的符被血浸透,“镇”字变成了“索”。
“还差一块。”女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林婉儿的口袋里,银镯子突然发烫,像要烧起来。她低头看,镯子的断口处竟渗出细小的血珠,滴在地上,立刻被青绿色的光吸了进去。
“婉儿,快!”赵阳搬起块石头砸向炉门,青绿色的光剧烈晃动,红衣影子的动作顿了顿。他从背包里掏出爷爷的刽子手刀鞘,那东西黑沉沉的,刻满了看不懂的符号,“我爷爷说这刀鞘沾过百人的血,能克邪祟!”
刀鞘刚靠近炉门,就发出刺耳的嗡鸣,青绿色的光像被烫到的蛇,猛地缩回炉内。李承道趁机抽出右手,他的小指不见了,断口处血肉模糊,露出森白的骨茬。“砖缝里……第三块指骨……”他指着炉门内侧的第三块砖,那里的缝隙最宽,渗出来的血已经发黑。
林婉儿伸手去抠砖缝,指尖刚碰到冰凉的指骨,就被一股力量拽进炉内。青绿色的光瞬间吞没了她,她看见无数双眼睛在骨灰里盯着她——是那些被骨殖灯害死的人,李伯、李默、疯女人……他们的脸都在融化,变成苏晴的样子。
“你妈欠我的。”苏晴的声音钻进她的耳朵,红衣影子突然凑近,林婉儿这才看清她的脸——皮肤被烧得卷曲,露出子,却不帮我找骨头,躲了三十年,让我被符咒压着,日日夜夜被火烤……”
林婉儿的手臂突然剧痛,菱形红痕裂开,鲜血滴在骨灰里,立刻冒出白烟。她看见自己的血与骨灰融在一起,汇成苏晴被烧死那天的画面:镇长举着火把,李承道的师兄念着咒,人群里,年幼的母亲攥着半只银镯子,吓得浑身发抖……
“不是我妈!”林婉儿嘶吼着,银镯子从口袋里掉出来,在骨灰里滚动,正好与苏晴手腕上的半只对上——断口处的花纹严丝合缝,拼成一朵完整的芝麻花。
青绿色的光突然熄灭。
焚化炉里一片漆黑,只有银镯子的接缝处透出微光。林婉儿听见赵阳的喊声,还有李承道的咳嗽声,她摸索着捡起银镯子,触到炉门砖缝里的第三块指骨时,指尖传来熟悉的震动——与李默手里的那截,频率完全相同。
“找到了……”苏晴的声音带着哭腔,林婉儿感觉有冰冷的手握住她的,把三块指骨按在银镯子的接缝处。指骨与银接触的瞬间,发出“滋啦”的响,刻在上面的字显了出来:“镇长贪,藏银匣,窑厂下,三百箱……”
“是赈灾款!”赵阳的声音从炉门外传来,“我爷爷日记里写,1989年洪水,上面拨了三百箱银元,全被镇长藏在窑厂地窖里!”
突然,远处传来警笛声。林婉儿爬出焚化炉时,看见县公安局长张涛带着人站在雨里,他的警车后备箱敞着,里面装着铁锹和洛阳铲。
“接到举报,有人非法挖掘。”张涛的目光落在李承道流血的手上,“李道长,您这是……”
李承道突然大笑,笑声在雨里发飘:“张局长来得正好,这三块指骨,能证明你爹当年吞了多少赈灾款。”他指着指骨上的字,“银匣就在窑厂,您是不是早就知道?”
张涛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悄悄摸向腰间的枪。林婉儿突然注意到,他的左手手腕上,有块手表挡着什么,表带边缘露出点菱形的红——和李默、疯女人身上的疤,一模一样。
“开枪打死他!”张涛突然喊,身后的警察举起枪。林婉儿拽着赵阳躲到焚化炉后,枪声在雨里炸开,她看见李承道的斗笠被打飞,他却笑着把三块指骨塞进林婉儿手里:“交给纪委,你妈当年没敢做的事,你得做完……”
第二声枪响时,李承道倒在雨里,他的手指向窑厂的方向,嘴角挂着笑,左眼角的月牙疤在血里,像个终于闭上的眼睛。
张涛的人冲过来时,林婉儿把指骨塞进赵阳的怀里:“去窑厂!我引开他们!”她举起银镯子,朝着警车的方向跑,银镯子的微光在雨里像个灯塔。
赵阳的喊声被枪声淹没,林婉儿回头时,看见他钻进了火葬场后的树林,手里的刽子手刀鞘在黑暗中闪着冷光。而张涛的目光,正死死盯着她手里的银镯子,像盯着猎物的狼。
雨还在下,林婉儿跑过废弃的窑厂时,听见地下传来“咚咚”的响,像有人在敲地窖的门。她摸出藏在白大褂里的打火机,点燃了李承道留下的油布包——三张黄纸在雨里燃烧,火光中,她看见自己手臂上的菱形红痕,正慢慢变成一朵芝麻花的形状。
她知道,这不是结束。
因为地窖里的东西,已经醒了。
而苏晴的声音,正在她耳边说:“最后一块骨头,在银匣里。”
窑厂的烟囱在雨雾里像根插在地里的白骨。林婉儿踩着没膝的泥浆往深处走,白大褂下摆沾满了黑褐色的泥点,那颜色让她想起太平间里李默焦黑的皮肤。口袋里的银镯子烫得惊人,接缝处的芝麻花纹路正一点点变深,像有血在里面流动。
“婉儿!这边!”赵阳的声音从窑洞口传来,他举着手机照明,屏幕光映出他惨白的脸。他手里还攥着那三块指骨,指缝被骨头上的银粉染得发黑,“我爷爷日记里画的地图,地窖入口就在三号窑!”
三号窑的窑门早被藤蔓蛀空,门框上挂着块腐朽的木牌,“安全生产”四个字被雨水泡得发胀,最后那个“产”字掉了一半,像个咧开的嘴。林婉儿刚迈进窑门,就被一股腥甜的气味呛得皱眉——不是泥土的腥,是血混着腐烂的味道,黏在喉咙里,咽不下去。
手机光扫过窑壁,砖缝里嵌着些暗红色的东西,指甲刮下来一看,是凝固的血垢,边缘还带着点银粉。“是苏晴的指甲。”赵阳突然说,他爷爷的日记里写,苏晴被烧前,右手的指甲全被镇长的手下拔掉了,“她肯定被关在这里过。”
两人合力掀开地窖口的石板,一股寒气涌上来,带着焚化炉特有的焦糊味。赵阳数到第十七级台阶时,手机光扫到墙上的划痕——指甲刻的,密密麻麻,嵌着银粉,在光线下闪着冷光。
地窖尽头的铁门锈得只剩框架,门闩上的铜锁孔里塞着团红布,和焚化炉边的碎片一模一样。林婉儿用刀鞘撬开锁,铁门吱呀作响,像临死前的哀嚎。
门后,几十个木箱敞着,银元早已不见,只剩带血的稻草。最里面的木箱上,红衣影子的头发缠着半只银匣,匣口的锁是三根指骨做的,正卡在锁眼里。
“等你们很久了。”苏晴的声音从头发缝里钻出来,她的脸在光线下扭曲,皮肤像蛛网,眼睛亮得像青绿灯,“把镯子给我,三块指骨,半只镯子,才能开银匣。”
赵阳刚递出镯子,林婉儿突然拽住他——张涛的皮鞋露在稻草堆里,鞋跟掉漆的地方,和火葬场见的那双一模一样。“他在这儿!”林婉儿喊着扑过去,刀鞘砸在张涛手上,石头哐当落地。张涛扑过来时,指甲刮过她的白大褂,留下五道血痕。
苏晴突然站起来,红衣在昏暗里像流动的血。她把最后一块指骨塞进银匣锁眼,接过赵阳手里的半只银镯子,对准匣口凹槽——“咔哒”一声,银匣开了。
里面没有银元,只有卷泛黄的纸,和一小截烧焦的麻绳。
林婉儿刚要去拿,张涛突然掏出打火机,火苗窜起照亮他狰狞的脸:“我爹没烧干净的,今天我来补!”他把打火机扔向稻草堆,火星立刻窜成火舌。
“快跑!”赵阳拽着林婉儿往地窖口跑,火焰燎得皮肤发疼。苏晴站在火里,红衣舒展像朵花。林婉儿回头,看见她把银匣里的纸扔过来——是镇长的账本,每笔贪腐都记着,最后一页写着:“张涛年幼,需保密,以骨殖灯为信,见灯亮,灭知情者……”
“骨殖灯是信号!”林婉儿恍然大悟,李伯、疯女人、李默……都是被这灯引来的替死鬼。
地窖口的绳子突然断了。张涛狞笑着堵在台阶上,手臂在火里焦黑,却笑得更疯:“谁也别想出去!”
苏晴的笑声从火里传来,盖过火焰声。林婉儿举起发烫的刀鞘:“苏晴!他才是害你的人!账本他早就知道!”
苏晴的影子从火里飘出,绿光比火焰更亮。她的手指穿过张涛的胸膛,抓出他的心脏——上面也有菱形疤。
张涛的惨叫被火焰吞没,身体软倒在木箱上。苏晴的影子转向林婉儿,手里捏着张照片——小女孩锁骨有菱形疤,攥着半只银镯子,笑得露小虎牙。“是你妈。”苏晴的声音温柔,“1989年孤儿院见的,她总说要当医生,救好多人。她不是不敢帮我,是被张涛威胁,说要烧孤儿院。”
林婉儿的眼泪砸在照片上,晕开小女孩的笑脸。她终于懂了,妈临死前攥着银镯子,不是害怕,是愧疚。
火焰烧到地窖口,木柴爆裂声震耳。苏晴的影子开始透明,手指指向角落通风口:“从这儿走,通外面的河。”
“你怎么办?”林婉儿问,手臂的菱形红痕正变淡,成了芝麻花的形状。
“我该走了。”苏晴笑了,身影在绿光里散开,“三块指骨齐了,镯子合了,冤屈清了……”
通风道又黑又窄,只能匍匐前进。泥土呛得人喘不过气,林婉儿攥着照片,赵阳在前面开路,嘴里念叨:“快到了……”
爬出来时,天边泛白。林婉儿的白大褂破烂,却攥着最重要的证据;赵阳的裤子滴水,刀鞘异常沉重。他们知道,天亮后,要把账本交给纪委,让30年前的冤案昭雪。
但此刻,他们只想坐在河边,看窑厂的烟散去,听河水哗哗流,像在说一个迟到30年的结局。
林婉儿摸出半只银镯子,赵阳从口袋掏出另一半——苏晴不知何时藏在通风道里的。两块拼在一起,是朵完整的芝麻花,在晨光里闪着温润的光。
远处传来纪委的警笛声。林婉儿站起身,把拼好的镯子戴在手腕上,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无比踏实。
她知道,这不是结束。
因为有些故事,需要被记住。
就像有些冤魂,需要被看见。
县纪委的档案室弥漫着陈年纸张的霉味,林婉儿把银镯子搁在桌上时,金属碰撞声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桌上摊着从窑厂地窖带回来的账本,泛黄的纸页上,镇长张富贵的字迹歪歪扭扭,在“三月初五,取银元五十枚,赠县丞”的记录旁,画着个潦草的菱形,和死者身上的红痕如出一辙。
“这符号不是巫蛊符。”林婉儿用镊子夹起张拓片,是从银匣内侧拓下的纹路,“你看这线条走势,像不像某种密码?”拓片上的菱形被分成十二格,每格里刻着个小点,排列方式和她银镯子内侧的凹痕完全吻合。
赵阳突然拍桌而起,他的指甲在账本边缘划出白痕:“我爷爷的日记里夹着张纸条!上面画着一模一样的格子,旁边写着‘骨纹记时,三刻为限’!”他冲进储藏室翻找,回来时手里捏着张泛黄的草纸,纸角被虫蛀得缺了块,“你看!”
草纸上的菱形格子里,小点被圈成三组,每组对应着不同的时辰。林婉儿的目光落在“酉时三刻”上——那是李默自焚的时间,也是苏晴当年被扔进焚化炉的时辰。她突然想起苏晴总说的“三块少”,指的或许不是指骨,而是这三组时辰里,有一组被人刻意抹去了。
“张涛的手表。”林婉儿猛地起身,白大褂的下摆扫过桌角的墨水瓶,墨水在账本上晕开,正好遮住“五月十二”的记录,“他总用手表挡着手腕,表带
两人赶到看守所时,张涛正对着铁窗发笑,他的手腕上缠着纱布,渗出血迹。“想看我的疤?”他突然抬起手,纱布滑落,露出的不是菱形红痕,而是块青黑色的胎记,形状像只展翅的蝙蝠,“你们以为找到银匣就完了?太天真了。”
林婉儿的瞳孔骤然收缩——那胎记的边缘,有针孔大小的孔洞,像是被人用细针刺过,孔眼里嵌着点银粉,在光线下闪着冷光。她突然想起精神病院的疯女人,总用头撞墙,嘴里喊着:“蝙蝠飞,针孔密,时辰到,骨头泣……”
“苏晴的指骨上,有针孔。”林婉儿的声音发紧,她摸出证物袋里的指骨照片,指骨末端确实有细小的孔洞,“是你刺的?”
张涛笑得更疯了,铁窗被他撞得哐当响:“我爹说,银匣里的账本只是幌子,真正的秘密在骨头里。用银针蘸着我的血刺进指骨,就能定下‘替死时辰’——李默死在酉时,是因为他爷爷当年是刽子手;疯女人死在卯时,因为她妈是当年的接生婆,亲手给我剪的脐带;至于你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