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道小写师 作品

第284章 火葬场的诅咒画像

腐臭的灰烬味钻进鼻腔时,赵阳正一脚踹开火葬场主楼的铁门。铁锈剥落的声响在空荡的门厅里炸开,惊得梁上积灰簌簌落下,混着不知什么年代的纸钱碎片,粘在他汗湿的后颈上。 “省点力气。”林婉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她手里的桃木剑鞘敲了敲门框,那里刻着半截模糊的符咒,边缘还沾着暗红的印记,“民国二十年的‘镇煞符’,被人用黑狗血污了,难怪邪气这么重。”

赵阳回头瞥了眼,嗤笑一声。月光从破窗斜切进来,刚好照在林婉儿脸上——她皮肤白得像宣纸,眼下一片青黑,嘴唇却红得异常,像是刚饮过血。这副模样是师父李承道亲手调的“敛气膏”所赐,据说能在邪地隐藏活人气味,可在赵阳看来,倒像是从坟里爬出来的。

“装神弄鬼。”他嘟囔着推开大厅侧门,手电光束猛地扫过墙上的画像,七幅画并排挂着,画框蒙着厚厚的灰,画布却异常干净,像是有人定期擦拭。

李承道这时才慢悠悠走进来,手里的罗盘指针疯了似的打转,铜制盘面映出他眼角的皱纹,那里有道月牙形的疤,是年轻时被邪祟所伤的印记。“别乱照。”他按住赵阳的手电,光束落回最右侧的第七幅画,“看清楚了。”

画中是个穿西装的男人,面容模糊得像打了马赛克,唯独一双眼睛清晰得吓人,黑瞳像是两个洞,死死盯着门口。赵阳凑近了看,忽然发现画布上有细微的凸起,用指尖一摸,沾起些银灰色的粉末。“磷。”他捻着粉末在指间搓了搓,“化学发光剂,跟鬼火一个原理。”

“不止。”林婉儿的指尖悬在画前半寸,忽然猛地缩回,指尖已泛出焦黑,“尸火之气,沾着就烧。”她往指尖涂了点黄色药膏,滋滋声中冒出白烟,“王浩就是碰了这幅画?”

三天前,城郊富豪王老板的独子王浩,带着一群狐朋狗友闯进修车场,打赌谁敢舔第七幅画的眼睛。据幸存者说,王浩的舌头刚碰到画布,画中男人的眼睛突然流出血泪,当晚王浩就在自家浴室被发现,全身焦黑地趴在浴缸里,热水器完好无损,皮肤却像被烈火焚过,连骨头都透着焦味。

“师父,王老板说的‘下一个是我’,会不会是唬人?”赵阳用小刀刮下点磷粉收好,“我查过,他是这火葬场的股东,十年前改建失败才废弃的,说不定是他自己搞的鬼。”

李承道没接话,从怀里掏出个黄纸包,里面是些糯米。他抓了把撒在画前,糯米落地的瞬间竟噼啪作响,像是落在滚烫的铁板上。“民国三十一年,这里活焚过三十个反战学生,怨气聚在焚尸炉底,七任管理者,没一个善终的。”他声音压得很低,“第一任军阀,第二任火葬场场长,第三任……”

“师父!”林婉儿突然指向画框底部,那里有行极小的字,“民国七十六年,周明远。”

“周明远?”赵阳皱眉,“第七任管理者,三个月前失踪的那个?王老板说他欠了赌债跑路了。”

“跑不了。”李承道的罗盘指针突然指向大厅深处,那里黑得像墨,隐约能看见个铁门,门把手上缠着锈铁链,“焚尸炉在那边。”

赵阳打头阵,用撬棍撬开铁链时,铁锈簌簌落在手背上,凉得像蛇信子。推开门的瞬间,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夹杂着肉烧焦的气味,明明是深秋,炉前的温度却高得吓人。

“奇怪。”赵阳用手电照向炉内,空荡荡的炉膛里积着层灰,“废弃十年,怎么会有热气?”

“因为它没停过。”李承道的声音发颤,桃木剑在手里转了个圈,剑穗上的铜钱叮当作响,“你师兄……当年就是在这炉子里找到的。”

赵阳和林婉儿都没接话。他们知道师兄的事——六十年前,李承道的师兄为破解诅咒,故意当了第五任管理者,最后却在焚尸炉里化为焦炭,连骨头都没剩下,只留下半块染血的道袍。

突然,大厅传来“滴答”声,像是水滴落在空桶里。林婉儿回头,手电光束扫过七幅画,心脏猛地一缩——第七幅画里,那个模糊的男人脸正在变化,五官一点点清晰,竟慢慢显出王浩的模样!

“不好!”李承道拽着两人往后退,话音未落,第七幅画突然渗出黑色粘液,顺着画框往下流,在地面聚成个小小的水洼。粘液里浮出些东西,仔细一看,竟是烧焦的皮肤碎片。

“轰隆——”

焚尸炉突然启动,炉膛里亮起橘红色的光,热浪掀得人睁不开眼。赵阳被一股力量往前推,眼看就要栽进炉口,林婉儿甩出条红线缠在他腰上,红线瞬间绷得笔直,上面的符咒一个个亮起又熄灭。

“贴符!”李承道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桃木剑上,剑身在火光中泛出红光。他冲到炉前,将剑插进炉门缝隙,又掏出三张黄符贴在门上,符纸遇热卷曲,却死死粘在铁皮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炉膛里传来凄厉的尖叫,像是有无数人在同时哭喊。赵阳趁机抓住炉门边缘,手电往里一照,赫然看见炉膛壁上贴着张人脸,皮肤正在慢慢融化,五官扭曲成诡异的形状——正是王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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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幻觉!”赵阳吼着试图挣脱,却发现自己的手粘在了炉门上,铁皮烫得像烙铁,皮肤发出烧焦的气味,“磷粉遇热自燃,加上心理暗示……” “闭嘴!”林婉儿的红线突然断裂,她被一股力量拽向第七幅画,画中王浩的嘴咧开,露出两排焦黑的牙,“它要拖人进去补位!”

李承道的桃木剑突然剧烈震动,剑身上的符文一个个炸开。他看向赵阳,眼神异常冷静:“东南角,有个通风口,进去!”

赵阳没多想,忍着手上的剧痛冲向东南角,果然摸到个铁格栅。用撬棍撬开的瞬间,一股冷风灌进来,夹杂着纸钱和腐烂的气味。他回头看时,正见林婉儿被画中伸出的焦黑手臂缠住脚踝,半个身子已被拖进画框,画布上的王浩脸正对着他笑,眼睛里映出焚尸炉的火光。

“师父!”赵阳想冲回去,却被李承道死死按住。老道士从怀里掏出个黑布包,打开来是半块玉佩,上面刻着幅残缺的画,“拿着这个,去王老板家等我。记住,午夜前别开门,不管谁叫你。”

话音未落,第七幅画突然爆出强光,赵阳被气浪掀进通风口,在黑暗中翻滚时,他听见林婉儿的尖叫和李承道的咒语,还有焚尸炉轰然关闭的巨响。

不知滚了多久,赵阳摔在一堆枯枝上,嘴里满是血腥味。通风口外是火葬场的后院,月光下能看见一排排废弃的骨灰盒,像是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手心的玉佩烫得吓人,上面的残缺画像,竟与第七幅画隐隐相合。

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是个未知号码。接通后,里面传来滋滋的电流声,夹杂着个模糊的声音:“第七幅画……空了……该你了……”

赵阳猛地挂断电话,抬头看向主楼方向,那里的窗户一片漆黑,只有焚尸炉的烟囱里,冒出一缕淡淡的青烟,在月光下扭曲成蛇的形状。他低头看了看手心的玉佩,突然发现上面的画像多了点什么——一个模糊的人影,正在往焚尸炉里走。

赵阳踹开王老板家别墅大门时,黄铜门环上的狮子头正滴着水。不是雨水,是暗红色的,落在大理石地面上晕开,像极了火葬场画像渗出的粘液。

“谁?”二楼传来慌乱的脚步声,王老板穿着丝绸睡袍跑下来,看见赵阳满身泥污地站在玄关,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李道长呢?林姑娘呢?”

赵阳没应声,反手带上门,门轴发出“嘎吱”的呻吟,像是骨头摩擦的声响。他径直走向客厅,水晶吊灯的光芒在他身后拖出长长的影子,影子边缘却在微微扭曲,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影子里往外钻。

“玉佩。”赵阳把掌心的半块玉佩拍在茶几上,玻璃桌面映出玉佩的裂纹,里面嵌着些黑色的碎屑,“师父让我拿这个找你。”

王老板的目光刚触到玉佩,突然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踉跄着后退两步,撞倒了旁边的花瓶。青瓷碎裂的声响里,他盯着赵阳的手腕,那里还沾着银灰色的磷粉,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你碰了……碰了那画?”王老板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睡袍领口敞开着,露出脖子上挂着的护身符,黄绸子已经发黑,“王浩就是碰了画,才……才变成那样的……”

赵阳抓起桌上的水壶灌了口,凉水滑过喉咙,却压不住胃里的翻腾。他想起王浩焦黑的尸体照片——警方提供的现场图里,那具蜷缩在浴缸里的躯体,皮肤皱缩得像烧过的纸,唯独右手保持着抓握的姿势,指尖捏着块同样的磷粉。

“周明远在哪?”赵阳把水壶墩在桌上,水花溅到王老板手背上,他猛地一颤,“第七任管理者,三个月前失踪的那个。你肯定知道。”

王老板的喉结上下滚动,突然冲向酒柜,拧开一瓶威士忌猛灌。琥珀色的液体顺着嘴角流进脖子,浸湿了发黑的护身符。“他跑了……欠了三千万赌债,跑东南亚去了……”

“撒谎。”赵阳从口袋里掏出个证物袋,里面是片烧焦的画布,“这是从第七幅画框里找到的,边缘有撕扯痕迹。周明远不是跑了,是被拽进画里了,对吗?”

画布碎片在灯光下泛出诡异的光泽,王老板的瞳孔骤然收缩,突然抓起烟灰缸砸过来。赵阳侧身躲开,烟灰缸在墙上砸出个坑,白色墙皮剥落,露出里面暗红色的印记,像是用鲜血抹过。

“别逼我!”王老板瘫坐在沙发上,胸口剧烈起伏,“那地方本来就是凶地!民国时活焚了三十个学生,他们的血渗进地基里,挖都挖不干净!周明远非要在那建度假村,动了地基才……才出事的!”

赵阳盯着他颤抖的手指,突然注意到他指甲缝里有泥土,不是别墅花园的黑土,是种带着铁锈色的红土——和火葬场炉底的土一模一样。

“你去过焚尸炉。”赵阳的声音冷下来,“今天下午,对不对?你去那干什么?”

王老板的脸瞬间失去血色,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就在这时,墙上的挂钟突然响起,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沉闷地回荡着,每一声都像重锤敲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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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 第一声钟响落下时,别墅的大门被敲响了,“笃,笃,笃”,节奏均匀得不像人手敲门。

王老板猛地捂住嘴,眼睛瞪得像铜铃,手指着门的方向,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咚——”

第二声钟响,敲门声变成了抓挠,指甲刮擦木门的声音尖锐刺耳,像是有人在用骨头划门。

赵阳抓起茶几上的水果刀,刀尖对着门口,余光瞥见王老板正往地毯下藏什么东西,露出个黑色的角。

“咚——”

第三声钟响,门外传来个沙哑的声音,像是砂纸磨过木头:“王老板,你的画……该上色了……”

王老板突然爆发出尖叫,手脚并用地往楼上爬,赵阳一把拽住他的脚踝,扯开地毯——下面是个黑色公文包,打开来,里面竟是一叠画纸,每张纸上都画着同一个人:周明远,被绑在焚尸炉里,火焰从脚底慢慢往上烧,每张画的火焰都比前一张高半寸。

“这是什么?”赵阳抽出最下面的画,火焰已经烧到周明远的胸口,他的脸扭曲着,眼睛里却画着个小小的人影,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出穿着道士袍。

“是诅咒……”王老板的声音带着哭腔,“每任管理者死前,都会收到这种画。周明远收到了七张,第七张烧到了脖子……”他突然指向画纸角落,那里有个模糊的印章,“你看这个,是那个军阀的印!”

赵阳凑近看,印章上刻着“冯”字,笔画扭曲,像是用鲜血写就。他突然想起林婉儿说过,民国时活焚学生的军阀叫冯奎,据说他死后,有人用他的头骨做了个印章,盖在诅咒文书上。

“笃笃笃。”

敲门声又响起来,这次更近了,像是就在门外。赵阳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外面空无一人,只有路灯的光晕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摇晃,映出个拉长的影子,却看不到影子的主人。

“王老板,”门外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像是贴着门缝在说,“你儿子的画……还差最后一笔呢……”

王老板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突然从沙发底下摸出个打火机,点燃了那叠画纸。火苗窜起的瞬间,画中的周明远突然抬起头,眼睛里的道士袍人影变得清晰——竟和李承道有七分相似!

“不!”赵阳想去灭火,却被一股热浪逼退。画纸燃烧的烟雾中,浮现出无数张人脸,都是烧焦的模样,死死盯着王老板。

“轰隆!”

窗外突然闪过一道黑影,穿着军阀制服,身材高大,脸却模糊不清,手里举着个火把,正往别墅的窗户扔来。赵阳扑过去关上窗帘,火星还是溅了进来,落在地毯上,烧出一个个小洞,每个洞里都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像是在流血。

王老板突然全身抽搐起来,皮肤下像是有东西在蠕动,鼓起一条条青筋。他抓着赵阳的裤腿,指甲几乎嵌进肉里:“救我……我知道冯奎的尸体在哪……在炉底……用铁链锁着……”

话音未落,他的皮肤突然冒出白烟,像是被无形的火焰点燃。赵阳想拽他去浴室,手刚碰到他的胳膊,就听见“滋滋”的声响,王老板的皮肤竟像蜡一样融化,露出下面焦黑的肌肉。

“画……画……”王老板指着壁炉,那里挂着幅王浩的肖像画,此刻画中王浩的眼睛正流出血泪,嘴角咧开诡异的弧度。

赵阳冲过去想摘下画,画框却烫得惊人。画中王浩的手伸出画布,指尖沾着滚烫的粘液,正往他脸上摸来。他猛地后退,撞在墙上,公文包里的画纸已经烧完,灰烬在空气中凝聚成个模糊的人影,慢慢走向王老板。

“啊——!”

王老板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全身已经焦黑,却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像一尊被火烧过的雕像。他的眼睛圆睁着,瞳孔里映出个小小的焚尸炉,炉门正缓缓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