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道小写师 作品

第288章 火葬场之压床鬼尸

雨是从午夜开始下的。 豆大的雨点砸在火葬场锈迹斑斑的铁皮屋顶上,噼啪声像无数根手指在叩门。林婉儿攥着琉璃瓶的手心沁出冷汗,瓶身贴着掌心的地方,糯米和黑狗血的混合物正微微发烫——这是师父李承道说的“煞气预警”。

“师父,值班室的灯又闪了。”赵阳的声音发紧,他背着的桃木剑鞘磕在门框上,发出“咚”的闷响,在这空旷的火葬场里格外刺耳。少年举着手机照明,光束扫过走廊墙壁,那些斑驳的霉痕在光线下扭曲成一张张哭嚎的脸。

李承道蹲在焚化炉车间门口,指尖捻着三枚铜钱。他穿一件洗得发白的道袍,领口沾着不明污渍,左手始终戴着的黑色皮手套边缘,露出半截青紫色的指节。“急什么。”他慢悠悠地晃了晃铜钱,“这地方的煞气,比你师娘当年的脾气还烈,得哄着。”

话音未落,车间里突然传来“咔哒”一声轻响,像是生锈的炉门被人从里面推开。

林婉儿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她天生能看见常人看不到的“气”,此刻焚化炉车间的门缝里,正渗出一股灰黑色的雾气,雾气中隐约有无数焦黑的手臂在挥舞。她赶紧掐了个“破妄诀”,指尖刺痛感传来,那雾气却纹丝不动——这不是普通的阴气。

“师父……”她刚要开口,就被李承道打断。老道站起身,拍了拍满是尘土的道袍下摆,皮手套摩擦布料的声音格外清晰:“赵阳,把你画的‘引煞阵’铺在值班室门口。婉儿,跟我进车间。”

“可……可是师父,规定说午夜不能进焚化炉车间……”赵阳的声音发颤。他手里的《百鬼录》被风吹得哗哗响,正好停在“尸煞”那一页,配图是一团模糊的焦黑影子,旁边批注着“畏糯米,忌阳火,喜食生人梦”。

李承道斜了他一眼,从怀里摸出个酒葫芦,仰头灌了一大口,酒液顺着嘴角淌到脖子上:“规定是给活人定的。现在跟咱们打交道的,可不是活人。”

林婉儿跟在师父身后走进车间,一股浓烈的消毒水混合着焦糊的气味扑面而来,呛得她忍不住咳嗽。车间里并排摆着三台焚化炉,中间那台的炉门虚掩着,缝隙里透出暗红色的光,像是一只半睁的眼睛。

“看到什么了?”李承道的声音压得很低。

林婉儿定了定神,集中注意力看向那扇炉门。她的“尸语术”需要接触尸体才能触发,但此刻靠近炉门,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些碎片画面:无数只焦黑的手从炉口伸出,指甲缝里塞满黑灰;一个模糊的人影被推进炉内,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音却被巨大的轰鸣声吞没……

“有……有很多尸体……”她的声音发颤,“还有一个人,被活活烧死在里面……”

“看清楚他的脸了吗?”李承道追问,皮手套攥得咯吱响。

林婉儿摇摇头,正想再说些什么,虚掩的炉门突然“吱呀”一声,缓缓向内打开。一股滚烫的热气夹杂着灰烬涌出来,她下意识地后退,撞在身后的铁架上,琉璃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出个裂缝,糯米混着黑狗血洒了一地。

灰黑色的雾气从炉口涌出,在地上凝聚成一只焦黑的脚印,脚印边缘还在微微冒烟。

“不好!”李承道突然拽住林婉儿的胳膊往后退,“它醒了!”

话音刚落,整个车间的灯突然熄灭。黑暗中,那扇炉门完全打开,里面传来指甲刮擦金属的声音,“沙沙……沙沙……”,像是有人在用骨头摩擦炉壁。林婉儿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她明明站在原地,却觉得有什么东西正从上方慢慢压下来,带着灼热的温度和浓烈的焦味。

“屏住呼吸!”李承道低喝一声,拽着她往车间外跑。

两人刚冲出车间,就听到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烧红的铁板上,发出“滋啦”的声响。林婉儿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一道焦黑的影子正从炉门里走出来,身形佝偻,浑身冒着黑烟,看不清脸,只能看到它伸出的手——那只手的皮肤完全烧焦,指骨裸露在外,指甲是灰黑色的,正朝着他们的方向缓缓抬起。

“师父!阵铺好了!”赵阳的声音带着哭腔。值班室门口的地面上,用糯米粉画着一个复杂的阵法,阵眼处摆着三枚铜钱,正微微发亮。

李承道把林婉儿推到赵阳身边:“看好你师姐!”说完,他转身面对那道焦黑的影子,慢慢摘下左手的皮手套。

林婉儿这才第一次看清师父的左手。那只手的肤色比常人深得多,布满了蛛网般的青黑色纹路,指关节肿大,指甲缝里嵌着洗不掉的黑灰。这就是师父从不离手的秘密——能触碰鬼魂的“阴阳指”。

“二十年前没清干净的东西,今天该了结了。”李承道的声音异常严肃,他右手捏了个剑诀,左手缓缓抬起,青黑色的指尖对着那道影子,“孽障,还不现身!”

焦黑的影子似乎被激怒了,猛地加速冲过来,所过之处,地面上的水泥都被烫出了焦黑的印记。它伸出焦黑的手,直扑李承道的面门,指腹上沾着的灰黑色粉末簌簌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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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道侧身躲过,左手快如闪电般戳向影子的胸口。指尖接触到影子的瞬间,发出“滋啦”的声响,像是热油滴进了冷水里。那影子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声音尖锐得像是金属摩擦,震得林婉儿耳膜生疼。 “快!用阳气冲它!”李承道大喊。

赵阳反应过来,赶紧从怀里摸出个打火机,打着后扔向影子。火苗接触到影子的瞬间,突然“轰”的一声炸开,变成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那影子在火中痛苦地扭动,身上的黑烟越来越浓,渐渐显露出人形的轮廓——那是一个穿着破旧工作服的男人,浑身皮肤都被烧焦,五官扭曲在一起,双眼是两个黑洞洞的窟窿。

“是……是三年前‘百尸焚’事故里失踪的王师傅!”赵阳失声喊道。他在查阅资料时见过王师傅的照片,虽然眼前的形象已经面目全非,但工作服上的编号依稀可辨。

就在这时,那团火焰突然熄灭,影子消失得无影无踪。车间门口的地面上,只留下半块烧焦的玉佩,玉佩上刻着的“林”字已经被烧得模糊不清。

林婉儿浑身一震,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脖子。她戴着的玉佩和地上那半块一模一样,是父亲留给她的遗物。二十年前,父亲就是在这家火葬场工作时“意外”身亡的。

“师父……”她的声音带着颤抖。

李承道捡起那半块玉佩,脸色凝重:“这不是王师傅的怨气。这是有人在故意养煞,用百具尸体的怨气喂出来的怪物。”他把玉佩递给林婉儿,“你看清楚,这玉佩上的焦痕,和你父亲当年的死状一模一样。”

林婉儿接过玉佩,指尖触到焦黑的边缘,突然感到一阵剧痛。无数混乱的画面涌入脑海:父亲被人推进焚化炉,炉门被锁死,他拼命拍打着炉门,指甲断裂,鲜血顺着门缝流出来;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站在炉外,冷漠地看着里面,左手腕上有一道明显的疤痕……

“啊!”她痛苦地捂住头,那些画面太过血腥,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婉儿!”赵阳赶紧扶住她,“别想了!师娘说过,你的尸语术不能强行触发!”

李承道皱着眉头看着林婉儿:“你看到什么了?”

林婉儿缓了好一会儿,才颤抖着说:“我看到……看到我父亲是被人害死的……推他进炉的人,左手腕有疤痕……”

“左手腕有疤痕……”李承道喃喃自语,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难道是他……”

就在这时,值班室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尖叫,是赵阳的声音!

两人赶紧冲过去,只见赵阳瘫坐在地上,手指着值班室的窗户,脸上满是惊恐。林婉儿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窗户玻璃上,贴着一张焦黑的脸,五官扭曲,双眼是两个黑洞,正死死地盯着屋里。而那张脸的眉间,赫然有一个灰黑色的指印,和前七名死者眉间的指印一模一样!

“鬼尸压床……它去找祭品了!”李承道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快!去第七名死者家!晚了就来不及了!”

雨还在下,火葬场的铁皮屋顶被砸得噼啪作响。林婉儿攥着那半块烧焦的玉佩,跟着师父和师兄冲进雨幕,身后的焚化炉车间里,那扇虚掩的炉门缓缓关闭,只留下一缕灰黑色的雾气,在空气中慢慢飘散。

她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离开后,车间角落里的阴影里,一个穿着黑色雨衣的人影慢慢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一枚生锈的铜铃铛,铃铛轻轻晃动,发出低沉的嗡鸣。人影抬起头,雨水顺着帽檐流下,露出左手腕上一道狰狞的疤痕。

而值班室门口那滩洒掉的糯米和黑狗血,正被什么东西一点点舔食干净,留下一串焦黑的脚印,朝着小镇的方向延伸而去。

雨丝裹着寒气钻进衣领时,林婉儿才发现自己的道袍下摆沾满了泥污。第七名死者张翠兰家住在火葬场后山的平房区,巷子窄得只能容一人通过,两侧墙面上爬满墨绿色的藤蔓,在手机光线下像无数条垂落的手臂。

“师父,门锁是从里面反锁的。”赵阳的声音带着哭腔,他握着桃木剑的手在抖,剑穗上的铜钱碰撞出细碎的声响。张翠兰家的木门上贴着褪色的春联,“福”字被雨水泡得发胀,边角卷翘,露出底下灰黑色的墙皮,像一张咧开的嘴。

李承道没说话,左手戴着皮手套的手指在门板上敲了三下,节奏古怪,像是在打某种暗号。三秒后,门内传来一声沉闷的撞击声,紧接着是指甲刮擦门板的动静——不是从门内,而是从门后的墙壁里。

林婉儿的后背瞬间爬满冷汗。她集中精神去看那堵墙,灰黑色的雾气正从墙缝里往外渗,雾气中隐约有个蜷缩的人影,四肢扭曲成不自然的角度,仿佛被硬生生塞进了墙体和家具的缝隙里。

“是张翠兰!”她压低声音,指尖掐着“破妄诀”微微发颤,“她被压在墙和衣柜中间了!”

李承道突然抬脚踹向门锁,“哐当”一声,腐朽的木头应声碎裂。门刚打开一条缝,一股浓烈的煤气味就涌了出来,混杂着焦糊的味道,呛得人睁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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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捂住鼻子!”李承道拽过赵阳的胳膊把他往后拉,自己却先一步冲了进去。林婉儿紧随其后,手机光束扫过客厅,只见老式衣柜歪斜着抵在墙上,柜角深陷进墙皮,而衣柜和墙壁之间的缝隙里,露出半只穿着碎花裤的腿,脚趾蜷曲,皮肤呈现出诡异的青紫色。 “还有气!”李承道探了探张翠兰的鼻息,突然脸色一变,“快看她的脸!”

林婉儿把手机凑近,光束照亮张翠兰的脸。老人双目圆睁,眼球上布满血丝,嘴张得老大,像是在无声地尖叫。而她的眉间,赫然印着一个灰黑色的指印,指印边缘还在微微发烫,把周围的皮肤灼出了焦痕。

“是尸煞的指印……”赵阳的声音发颤,“《百鬼录》里说,被尸煞盯上的人,眉间会留下这个标记!”

李承道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倒出三粒黑色药丸塞进张翠兰嘴里:“这是‘破秽丹’,能暂时压住煞气。赵阳,去厨房找白醋和艾草,快!”他说着解下腰间的黄布包,铺开一张朱砂画的符纸,用指尖蘸着自己的血(道家以精血引阳气)在符上补画了一个“镇”字。

林婉儿蹲在张翠兰身边,指尖无意中碰到老人的手腕。就在接触的瞬间,她的“尸语术”突然被触发,脑海里闪过张翠兰的梦境——

无边无际的火海,无数焦黑的尸体在火中挣扎,一只布满灰黑色指印的手按住她的胸口,灼热的呼吸喷在她脸上,带着浓烈的焦味。她想尖叫,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手慢慢掐住她的脖子,指腹上的灰黑色粉末蹭在她眉间……

“是周正!”林婉儿猛地睁开眼,额头上布满冷汗,“梦里按住张翠兰的人,左手腕有疤痕!和我看到推我父亲进焚化炉的人一样!”

“周正?”赵阳拿着白醋跑进来,听到这个名字脚下一滑,白醋洒了一地,“是现任火葬场场长周正?他左手腕确实有疤,上次我去办手续时见过!”

李承道正在用艾草熏房间的四角,听到这话动作一顿,朱砂符笔在符纸上滴下一点红痕:“他二十年前就在火葬场当副场长,负责焚化炉检修……”老道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当年你父亲的死亡报告,就是他签字确认的‘意外事故’。”

林婉儿的心猛地一沉。她一直以为父亲是死于工作失误,却没想到背后藏着这么多疑点。难怪师父接到委托时,明明说着“游方道士不管闲事”,却还是带着他们来了——他早就知道这里有问题。

就在这时,张翠兰突然睁开眼睛,眼球浑浊,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容,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还差三个……二十年的债,该还了……”

“不好!她被尸煞附身了!”李承道赶紧将朱砂符拍在张翠兰额头,符纸接触到皮肤的瞬间“腾”地燃起绿色的火焰,张翠兰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身体剧烈抽搐起来。

林婉儿注意到,老人抽搐的同时,右手正死死地抓着胸前的衣襟,像是在保护什么东西。她掰开老人的手,从衣襟里掉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两个穿着工作服的男人,站在焚化炉前,其中一个是张翠兰的丈夫(第七名死者),另一个男人左手搭在他肩上,手腕处露出明显的疤痕——正是周正!

照片背面用圆珠笔写着一行字:“百尸焚计划,参与者留念,三年前三月十五。”

“百尸焚计划……”李承道捡起照片,脸色铁青,“三年前那场事故根本不是意外,是人为的!他们故意焚烧病死的尸体,想用尸气养煞!”

张翠兰的抽搐突然停止,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声音变得越来越低沉,像是有无数人在同时说话:“周正……刘梅……李承道……都跑不掉……”

“刘梅?”赵阳突然想起什么,“是死者家属代表刘梅!她丈夫也是三年前死的,说是死于心脏病,可葬礼那天我见她腰间系着个生锈的铜铃铛,看着就邪门!”

林婉儿突然想起车间里那个穿黑色雨衣的人影,还有那枚生锈的铜铃铛——难道跟踪他们的人是刘梅?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叮铃”一声脆响,像是铜铃铛被风吹动。李承道脸色骤变:“不好!她在外面!”

三人冲到窗边,只见巷口站着一个穿黑色雨衣的女人,手里拎着个布袋,腰间的铜铃铛正微微晃动。她似乎察觉到被发现,转身就往火葬场的方向跑,布袋里掉出一样东西,在雨水中发出微弱的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