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保守秘密
等归等，他也没闲着，不常将杨四时哭湿的帕子接过来绞干，还给她时，禁不住泄露的笑总会换她一番嗔目。
一心在她身上，难免忽略周遭事物。
直至有人勾住他的脖子，硬是将浑身重量堆在他身上，他才反应过来，不及扭头，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小子可是了不起啊，居然跑这儿干大事来了。”
冯余嗓门震天，从安揉着被震疼的耳朵笑答，“哪有你出息，这才多长时间没见，都跟叶将军混上了。”
“嗐，想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能得将军赏识。”冯余颇为自豪，又想起有人在旁，忙止住话头松开胳膊，转而看着杨四时，问，“哎，这位是？”
从安一时不知作何回答，杨四时亦没弄清楚眼前情况。
倒是冯余根据二人方才的举动，自问自解，盯着从安笑得意味不明，有意调小声音道，“这是我未来弟妹呀？”
从安黝黑的脸倏忽烫红，改换他揽上冯余的脖子，“说什么呢，走走走……”
瞥见后方来人，从安放心将杨四时留下，带走了马上便要蹦出惊天动地之语的冯余。
“哎你这人，不告而别就算了，如今我这要跟……唔……说话你也不让。”
“什么不告而别，不给你留了东西吗？”
“你指的是，那几缸子咸菜？”
两人打闹着走远，杨四时睁着大眼不明所以，但她没能多想，因为再回头，便望见她惦念了许多年头的将军。
好不容易止住的泪迅速扎堆结伴，又要不管不顾地往下滚。
寇韫眼乖手疾，捧上她的脸颊，拭去滑落的泪珠子，“四时姐姐还是这般爱哭。”
此称呼一出，杨四时眼眶里更是雨云翻滚。
寇韫弯眉一笑，眸中遍是温柔，转言道，“我饿了。”
杨四时是她父亲旧部的遗孤，跟过她一段时间，后来分别。
虽很多年没见，这人却未有变化，从小到大，都有两点“见不得”，一见不得她受伤，二见不得她挨饿。
今时如旧，只要她一提到饿，杨四时便忘了哭，甩掉眼泪，拽着她就走。
“那走，属下这就给将军做饭去。”
“太麻烦了，街边吃，你陪我。”寇韫反手拉住她，率先举步。
杨四时任她牵着，望着她轻盈的背影，笑起来声音发哑，“好！”
边关没有云都繁华，但吃喝也有自己的特色。寇韫同杨四时吃个大饱，在城中转圈遛食，最后于老宋的糖水摊上落脚。
都是多年难见一回面，老宋倒未有杨四时那般激动，只是默默将盛放糖水的碗换了个最大的。
寇韫看着比脸大的碗失笑，“哎哟，我是长了年岁，又不是长了胃口。”
老宋搓着手掌憨笑。
面前是与寇韫同样大的碗，杨四时话语未行，先是一勺糖水落肚，口中心头皆是甜滋滋的，“手艺不错嘛，老宋。”
“那可不。”老宋今日得见他家将军，又得了夸奖，高兴全写在面上，“就连先前那守将戴征，也是常来我这儿呢。”
三人相视一笑。
高兴完了，正事也不能落，老宋弯身凑近寇韫，低语道，“将军，定云关那边，有点动静。”
“可是向梁？”寇韫垂首饮下一口糖水，语气与表情均平。老宋竖起大拇指，“将军神算。”
“用不着算。”裹着甜的勺子沉入糖水中，寇韫笑道，“这天大的热闹，他们怎能不插上一脚，抢点汤水来喝。”
“那咱们该如何？”
“卖花儿喽。”
不远处，提着篮子卖花的小丫头认真吆喝。
“这是人家戴将军的分内事。”寇韫搅动糖水，望着碗面波纹，又冲老宋招了招手。
后者会意，将耳朵伸来。
一句轻语，叫他瞪大眼睛，又加竖起一根大拇指，“将军高明！”
杨四时在旁表示不满，“什么招数这么厉害，怎么还避着人呢？”
老宋扭头跟她交头接耳。
寇韫勾出一抹浅笑，转过眼，那卖花的丫头已近至跟前。
随意扎着的长辫子乖巧地搭在一边肩上，小姑娘双手捧着一束不知名字的红色野花，朝着寇韫笑，“姐姐，给。”
那明净的大圆眼睛令人难以拒绝，寇韫还是接了，“可我没有买花。”
“这是那边两位姐姐送的。”小丫头指着远处街边探出来的两个脑袋，如实相告。
语罢，又从满满的花篮里取出一朵开得最大最好的，塞到她手里，“这是我的。”
“姐姐是不是，云都来的大将军呀？”小丫头捏着嗓子问，“我瞧见姐姐在城门口，威风极了，那……”
那么大的动作，城中人不可能一点声音都听不见，总会有好奇的偷偷出门看。
一看这小丫头，以及那头藏得颇为明显的两位都是大胆的。
“嘘——”寇韫将食指抵在唇边，笑着接过她的花。
“噢。”小丫头圆眼一眨，十分听话地闭了嘴。
寇韫简单扫过花篮，从中挑出两朵，随后往花篮中搁下一枚银锭。
她还未开口，小丫头便抓起银锭要还给她，“不用不用，那两位姐姐给过钱了。”
“这钱，是买剩下那些花儿的。”寇韫抬手轻轻指向街角，那二位一见她动作，迅速将脑袋缩回。
“你替我选些适合的送给她们，其余的，便是你的。”
“这不行，太多了，用不了这么多的。”
“边关难得开出这般鲜艳的花，能值上这些。”
瞥见小姑娘藏在花篮背后的衣服补丁，寇韫又朝篮里放去一枚银锭，在小姑娘开口之前，伏在她耳边道，“还有，我是大将军的秘密，你可得，帮我好好保守啊。”
小丫头眼睛闪起水光，不知是懂了她，还是怕了她，嘴巴一瘪，眼看要哭出来。
寇韫抢言，“要不，再来一碗糖水？”
“谢谢姐姐！”小丫头摇头道谢，而后撒丫子奔向她的另外两位主顾，“不喝了，待会儿人跑远了找不着。”
看着小丫头消失在夜色中，寇韫才收回目光，一手一朵花递给她身旁两人，“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