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皖老村 作品

第8章 汾州狐(第3页)

“绛雪!留步!” 文渊如梦初醒,撕心裂肺般呼喊出来,踉跄着扑上前去。指尖几乎触及那抹飘飞的红袖,却只捞到一片虚空。只见绛雪身影触到古槐粗壮的树干,竟如水月镜花,瞬间融入其中,了无痕迹,仿佛从未存在过。唯余桌上那支金钗,在清冷的月光下兀自发着幽微而固执的光。

文渊扑倒在槐树下,双手徒劳地抠挖着粗糙的树皮,直至十指鲜血淋漓,混合着泥土与悔恨,染得一片暗红。他口中只反复呜咽着破碎的名字:“绛雪……绛雪啊……” 回应他的,唯有夜风吹过槐叶的沙沙声,如同无数声低徊的叹息。

后来,文渊典当了那支价值连城的金钗,果然骤富。然而深宅广厦,锦衣玉食,再填不满心口的空洞。他常在更深人静时,痴立于古槐之下,对月独酌。醉眼朦胧间,仿佛又见那树影摇曳处,红裳翩然,清歌宛转。待他狂喜扑去,却唯有满地冰凉月华,和手中紧握的、当年金钗熔

铸成的一只小小酒杯,杯壁残留着永远无法触及的余温。

人言狐性多疑善变,最是难测。可那夜槐树之下,女子眼中碎裂的星光,分明映出人心深处更幽暗的深渊——三载温存暖不热一念寒冰,金钗纵能买尽世间物,终赎不回消散于风中的那抹红影。人狐殊途,原不在形骸,而在信任崩塌的刹那,比妖魅更先魂飞魄散的,竟是人心那点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