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镇魂笔记(第2页)
“妈的,这鬼天气!这鬼地方!”一个叫王五的粗壮脚夫烦躁地骂了一句,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裹紧了身上的破毯子,缩在帐篷角落。另外三个脚夫也挤在一起,脸色都不好看。
小陈靠着支撑帐篷的主杆,抱着膝盖,身体微微发抖,眼睛时不时瞟向帐篷外血柏和古井的方向,充满了恐惧。
孙教授坐在唯一的木箱上,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借着油灯的光,仔细擦拭着镜片上的水汽,沉默不语。气氛压抑得如同凝固的铅块。
我坐在帐篷入口附近,背靠着冰冷的帆布,寒意一阵阵袭来。耳边是震耳欲聋的暴雨声,脑海里却不断回放着碑文冰冷的字句、那滴猩红的树汁、还有井口那深不见底的黑洞……一百一十三条怨魂,就在我们脚下……那株吸饱了人血怨气的血柏,就在几步之外……
不知过了多久,雨势似乎小了一些,但风声依旧凄厉。帐篷里除了雨打篷布的声音,就是几个脚夫粗重的呼吸和偶尔的咳嗽声。疲惫和寒冷让我眼皮沉重,意识开始模糊。
就在半梦半醒之间,一种极其细微、却异常清晰的“嘶嘶”声,穿透了风雨的喧嚣,钻进了我的耳朵。那声音……像是有什么湿滑的东西在帆布上缓慢地摩擦、爬行……
我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睡意全无!心脏狂跳起来。/叁·叶_屋¨ ,罪,辛`璋.结*庚*欣!哙`
煤油灯的火苗依旧在不安地跳动,帐篷里光线昏暗。我屏住呼吸,侧耳倾听。没错!那“嘶嘶”声并非错觉!它就在帐篷外面!而且不止一处!仿佛有无数条冰冷的蛇,正贴着帐篷的帆布表面,缓缓地、耐心地游弋着,寻找着可以侵入的缝隙!
一股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我!我猛地转头看向身旁的帆布——
借着昏暗摇曳的灯光,我看到就在我肩膀旁边的帐篷帆布上,一个极其微小的破洞处,一根比头发丝略粗、通体呈现暗红褐色、顶端尖锐如同针尖的……树根须子!正悄无声息地、极其缓慢地,从那个破洞中钻了进来!
它像一条拥有生命的、嗜血的线虫,目标明确,方向……赫然是蜷缩在我旁边不远、靠着主杆似乎已经睡着的小陈的脖颈!
“小陈!!”我头皮瞬间炸开,失声尖叫,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猛地扑过去,想要推开他!
然而,晚了!
就在我扑出的刹那,那根暗红树根如同发现了猎物的毒蛇,猛地加速!快如闪电!
“噗!”
一声极其轻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利物刺入皮肉的闷响!
小陈的身体剧烈地一颤!他猛地睁开眼,眼球瞬间因为剧痛和极度的恐惧而暴突出来!嘴巴徒劳地张大,却只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绝望的抽气声!他的双手下意识地抓向自己的脖子,指尖触碰到的,是那根深深刺入他颈侧动脉的、暗红色的树根!
“啊——!!”王五和其他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一幕惊得魂飞魄散,发出惊恐的尖叫,连滚爬爬地想要远离小陈和那根恐怖的树根!
“救命……救……”小陈的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身体剧烈地抽搐着,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血色,变得惨白如纸。更恐怖的是,那根刺入他脖颈的树根,如同活物的口器,竟然开始有节奏地搏动起来!仿佛在贪婪地吮吸着!而小陈颈部的皮肤下,清晰地鼓起了一条快速蠕动的、暗红色的凸起,一直延伸到他的锁骨下
方,仿佛有活物在他血管里钻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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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快!用火烧它!”孙教授毕竟是经验丰富,短暂的惊骇后,嘶声大吼起来,自己也抓起旁边一支备用的镁光信号火炬!
对!火!
极度的恐惧让我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求生的本能!我手忙脚乱地扑向放在帐篷另一角的装备箱,里面有一支备用的、更粗大的镁光火炬!箱子被王五他们慌乱中踢翻在地,东西散落一片。我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在杂物堆里摸索着,冰凉的金属触感终于传来!我一把抓起那支沉重的镁光火炬!
“快啊!”孙教授已经拔掉了他手中那支火炬的安全栓,作势就要擦燃!
“闪开!”我嘶吼着,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沉重的镁光火炬狠狠砸向那根连接着小陈脖颈和帐篷破洞的、正在贪婪吮吸的暗红树根!
“嚓——!!!”
就在火炬即将砸中树根的瞬间,我下意识地、几乎是本能地用拇指狠狠擦过火炬侧面的引火磷片!
一道刺目欲目、如同小型太阳般的炽白强光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燃声,猛然在狭小的帐篷内炸开!
“啊——!”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刺得瞬间失明,发出痛苦的惨叫。
镁光剧烈燃烧,发出“嘶嘶”的咆哮,瞬间就将那根暗红树根照得纤毫毕现!就在这白炽得足以驱散一切阴影的强光之下,我看到了——
那根树根在火焰中疯狂扭动,发出“滋滋”的灼烧声,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甜腥焦糊味弥漫开来!而更让我魂飞魄散的是,在火炬爆燃的强光映照下,帐篷帆布上投射出无数条扭曲舞动的、暗红色的影子!密密麻麻,如同无数条来自地狱的血色触手,正从四面八方、从每一个细小的缝隙,疯狂地钻刺、探入!整个帐篷,仿佛被一张巨大的、由血柏根须织成的死亡之网,从外部死死包裹、向内侵蚀!
但这还不是最恐怖的!
借着这短暂而强烈的镁光,我的视线不由自主地、死死钉在了帐篷角落——那里放着我们下午清理出的、覆盖着油布的石碑一角!在炽白光芒的照射下,石碑底部,那原本刻着“骆天雄勒石为记”的位置下方,一行原本被泥土和岁月彻底掩埋、此刻却如同被无形之笔重新勾勒出的、鲜艳欲滴的朱砂小字,清晰地浮现出来:
>“怨气郁结,柏化赤精,汲生人魂可复言冤屈!”
字迹殷红如血,带着一种妖异的灵动感,仿佛刚刚书写而成!
汲生人魂……复言冤屈?!
小陈脖颈处那搏动吮吸的树根……帐篷外那无数扭动的暗影……
一股彻骨的寒意瞬间冻结了我的血液!这血柏……这石碑……它们是一体的!这根本不是什么巧合!是碑文记载的怨气催生了这株邪树,而这邪树,正在执行碑文最后的诅咒——汲取活人的魂魄,只为让那井底被活埋的怨魂……“复言冤屈”!
“嗬……嗬……”小陈的抽气声已经微弱下去,身体停止了抽搐,头无力地歪向一边,眼睛空洞地睁着,瞳孔已经散开。那根刺入他脖颈的树根,似乎吸饱了,缓缓地、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满足感,从他的皮肉中退了出来,缩回了帐篷的破洞,只留下颈侧一个汩汩冒血的、深不见底的小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