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7章 刘大山(第3页)

然而，雪山馈赠的不仅是财富，还有危险。当他再也握不住冰镐的那天，王家的天也塌了。往日积攒的银钱耗尽在药罐里，一家人又回到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苦日子，只余满室苦药味，诉说着这场与命运豪赌的惨烈结局。

但这些人中，刘大山可以算是雪绒镇中的一位传奇人物。凌峰雪山的寒风，将刘大山从雪绒镇的毛头小子，雕琢成了雪山腹地最可靠的引路人。十六岁那年，他攥着父亲递来的冰镐，第一次踏入皑皑雪原，踩着父亲的脚印往雪线攀爬。二十年光阴流转，当年那个被冰碴子划破手掌就咧嘴哭的少年，如今成了雪山最忠实的信徒——他掌心的老茧比冰镐握把还要厚实，眼角的皱纹里嵌着洗不净的风雪痕迹，连呼出的白气都仿佛带着雪山特有的冷冽。

二十年风雪浸染，他的瞳孔里倒映过雪山的每一处褶皱。哪片冰原下暗藏裂缝，哪座峭壁在正午时分最易松动，哪条山脊线能避开致命的雪崩威胁，这些讯息如同刻在骨血里的密码。经他带领的采药队，总能在绝壁冰缝间寻得雪莲，可每一株成功带下山的雪莲背后，都凝结着难以言说的代价——有人冻伤双腿，有人被雪豹咬伤，更有人被雪崩掩埋，或是失足坠入冰渊永远留在了雪山深处。

在刘大山看来，雪山从不是慷慨的馈赠者，而是严苛的试炼场。他常对年轻采药人说："踏上这片冰雪的人，就得把命别在裤腰带上，这也是当年第一次上山时父亲对他说过的话。"

二十年间，他数不清在生死边缘徘徊过多少次，却始终记得父亲说过的话："雪莲长在最险处，人若贪生，便不配得到它。"

见西下无人，安悦凑近老道耳畔，压低声音将自己所了解的有关于刘大山和他这支采药队的情况与老道大概说了一下。

话音刚落，殿外便传来纷沓的脚步声。刘大山领头踏雪而归，肩头压着沉甸甸的木柴，身后几人亦步亦趋，每个人背上都背了一捆木柴。屋内众人立刻迎上前去，七手八脚接过柴火，动作娴熟地抖落上面的积雪。有人挑出几根结实的粗木，笑着与安悦交换了几根燃得正旺的木柴。顷刻间，三处新起的火堆在殿内次第亮起，橙红的火苗欢快跳跃，似乎要将室内的寒冷驱逐到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