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镇压九天(第3页)
可如今，伴随着至尊骨的复苏，以及那些涌入的破碎记忆，这诅咒的每一次蠕动，都带来更多模糊却令人心悸的画面碎片和感知。
那不再是单纯的痛苦，更夹杂了一种……无法形容的悲怆、愤怒与冰寒彻骨的怨恨！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一只巨大无比、冰冷无情的眼睛，在无尽虚无深处漠然俯视；听到了一声充斥着绝望与不甘、却又决绝无比的女子尖啸；感受到了一种被至亲之人扼断生机、剥离荣耀、打入无尽深渊的背叛与森寒！
这些碎片混乱不堪，支离破碎，却与那阴寒诅咒的气息同根同源，死死地缠绕在他的灵魂最深处，如同最恶毒的烙印！
至尊骨的煌煌神力本能地涌向那阴寒诅咒，试图将其驱散净化。然而，那诅咒诡异无比，盘根错节，早已与他的生命本源纠缠在了一起，竟能不断吞噬至尊骨散逸出的力量壮大自身，与之形成一种危险的僵持！
一边是至尊骨带来的境界疯狂突破与力量暴涨，一边是诡异诅咒的疯狂反噬与灵魂撕裂般的剧痛。
冰火两重天的极致折磨，几乎要将刘周的意识彻底撕成碎片！
他猛地抱住了头，发出一声声野兽般的低吼，周身刚刚稳定下来的气息再次剧烈波动起来，金光与诡异的黑气交织闪烁，显得极不稳定。
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残存的理智告诉他，刚才的动静太大了，苏慕等人的退走绝不意味着安全，相反，更大的危险可能正在飞速逼近。而他现在的状态，根本无力应对任何麻烦。
刘周猛地抬起头，双眸之中金光与血丝混杂，显得异常骇人。他死死压榨着刚刚暴涨却难以完美掌控的力量，以及脑海中那些混乱却蕴含着无上妙法的记忆碎片。
一篇名为《灵龟潜息术》的古老秘法片段自主浮现，虽残缺，却精妙绝伦，直指气息收敛、因果暂蔽的无上妙境。
“敛！”
他低喝一声，双手艰难地掐出一个古老而生涩的法印。
胸膛至尊骨微微一震，流淌出的力量被强行引导，混合着他对那秘法的瞬间感悟，化作无数细微如尘的古老符文，迅速覆盖全身。
他周身那剧烈波动的气息，那冲霄的至尊威压残余，那令人不安的诅咒波动，竟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被强行压回体内，层层封禁！
短短数息之间，他外表看上去，除了衣衫破碎、满身血污显得有些狼狈外，气息竟变得如同一个刚刚经历苦战、损耗过度的普通真武境九重天修士，甚至比之前未突破时显得更加“平凡”和“虚弱”，再无丝毫特异之处。
做完这一切，刘周不敢有半分停留，强忍着灵魂与肉身双重层面的剧痛，辨认了一下方向——那是记忆中碎片隐约提示的、可能存在古老遗迹或能暂时隔绝探查的方向——身形一晃，化作一道几乎融入环境的黯淡流光，向着荒原更深处、更加险峻偏僻的黑色山脉疾掠而去。
就在他离开后不到半盏茶的功夫。
咻！咻！咻！
数道强弱不一、却都蕴含着惊人气息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这片荒原上空。
有的身穿古老宗门的服饰，目光如电，扫视着每一寸空间，手中罗盘法宝指针疯狂转动；有的笼罩在阴影之中，气息晦涩，默默感应着残留的法则波动；还有的则是驾驭异兽，煞气腾腾，显然是附近区域的强横存在。
“来晚了？”
“好惊人的残留道韵……确与古籍记载的至尊气息相似！”
“人呢？刚才那异象源头何在？”
“搜！必定还未远遁！”
一道道强横的神念如同犁地般反复扫过这片区域，甚至深入岩层之下，却一无所获。那残留的至尊气息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彻底抹去，再也难以捕捉到清晰的痕迹。
只有那崩碎的大地掌印，无声诉说着方才短暂的冲突。
最终，这些身影在搜寻无果后，又如同出现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散去，只留下这片荒原在逐渐恢复的煞风中，更添几分诡秘与死寂。
……
一片彻底枯死的诡异黑森林深处，大地突然无声裂开一道缝隙。刘周的身影踉跄跌出，重重摔落在厚厚的、腐朽的黑色落叶之上。
《灵龟潜息术》的效果散去，一直被强行压制的伤势与诅咒彻底爆发开来。
“噗——！”
一大口粘稠的、散发着丝丝黑气的污血狂喷而出，落在地面的落叶上，竟发出“嗤嗤”的腐蚀声响。
他胸前的衣物早已碎裂，露出胸膛肌肤。只见在那心脏位置下方，一块约莫巴掌大小、微微凸起的骨骼，正散发着温润而尊贵的淡淡金芒，复杂古老的天然纹路若隐若现，蕴含着难以言喻的磅礴生机与大道之力。
然而，以这块骨为中心，无数道细密如蛛网、漆黑如墨的诡异纹路，正深深地嵌入他的血肉、甚至骨髓之中！它们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不断散发出冰寒、死寂、怨毒的气息，疯狂地对抗、侵蚀着至尊骨散发的金芒，并向着全身蔓延，所过之处，气血凝滞，经脉枯萎，带来千刀万剐般的剧痛。
每一次至尊骨的力量涌动，试图修复伤体、推动修为，这些黑色纹路便会更加疯狂地反扑，吞噬生机，加深腐蚀。
两股力量以他的身体为战场，进行着最残酷的拉锯战。
“哈……哈哈……”刘周躺在冰冷的腐叶上，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痛苦。他望着被枯死枝桠切割得支离破碎的铅灰色天空，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至尊骨？
天生至尊？
那又如何！
这伴随而生的恶毒诅咒，这深入骨髓灵魂的痛苦与折磨，这分明是被某种可怕力量生生扼断的前路！
“不是骨择人……而是人本为至尊……”他喃喃重复着那响彻天地的古老声音，眼中金光闪烁，却充满了冰冷的嘲弄，“若这至尊之路，生来便布满荆棘诅咒，踏出的每一步都要承受剔骨剜心之痛……”
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低语，又是一小口黑血溢出嘴角。
他艰难地抬起手，看着掌心那被污血沾染、依旧在微微颤抖的纹路，目光最终落回到胸膛那金黑交织、激烈对抗的可怕景象上。
眸中的茫然与混乱渐渐褪去，被一种近乎偏执的冰冷与坚毅所取代。
无论前因如何，无论过往怎样。
那双原本可能蕴藏着星辰生灭的璀璨眼眸深处，此刻只倒映着这枯死黑林上方的一隅压抑天空，以及……自身这具沦为残酷战场的躯壳。
活下去。
然后，弄清楚一切。
他闭上眼，不再去抗拒那无休止的剧痛，而是将全部残存的心神，沉入那复苏的至尊骨，沉入那些纷乱涌来的古老记忆碎片之中，试图从中找寻一丝……对抗这诅咒，或者至少是暂时平衡它们的可能。
枯死的黑林之中，死寂重新笼罩，只余下青年压抑而痛苦的喘息声，以及那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他体内交锋时发出的、细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滋滋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