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紫芒惊梦，混沌饿汉(第2页)

石蛮沉重的呼吸似乎也平稳了一丝，那沉滞如同风箱般的气息，带上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大地的律动。

“古族血脉…混沌亲和？”布衣文士的目光也被石蛮身上的异象吸引，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淡淡的赞许，“磐岳遗脉，果然得天独厚。这混沌磨砺，对他而言，既是劫难，亦是造化。”他指尖依旧稳定地输出着淡青光芒，压制着陆青璇眉心的暴走紫芒。

顾星辰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又是震撼又是庆幸。陆青璇的痛苦记忆冲击让他揪心不已，石蛮在混沌侵蚀下反而激发出更强血脉守护又让他松了口气。这微尘界，这混沌气流，简直像个性格恶劣又潜力无穷的熊孩子，敌友不分，但关键时刻又总能歪打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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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强忍着丹田处因微尘界动荡和吞噬反噬带来的阵阵抽痛，神念小心翼翼地沉入那尺许方圆的混沌空间核心。此刻的微尘界，像刚经历了一场风暴的海面，混沌气流狂暴而混乱，空间边缘的裂痕如同伤口般微微开合。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在吞噬了那三道蕴含化神法则的污秽血矛后，整个空间虽然负担沉重，却也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饱胀感”和…凶性？仿佛一头尝到了血腥味的幼兽。 他尝试着以意志沟通那狂暴的混沌气流，如同安抚受惊的马群，传递着“平静”、“守护”的意念。效果甚微。混沌气流依旧狂躁地冲刷着空间壁垒，冲击着那几道裂痕。

顾星辰心念急转，目光落在石蛮身上那层由混沌气流和土黄血脉之光交织形成的奇异护膜上。一个大胆的念头闪过脑海。

他深吸一口气，不再试图强行压制，而是将意志沉入古玉残骸。古玉紫芒虽然黯淡，但传递出的安抚与引导意念依旧清晰。他不再抗拒微尘界吞噬的本能，反而尝试着去理解、去引导这份源自鸿蒙的原始“饥饿感”。

他的意念，如同无形的桥梁，一头连接着古玉紫意，一头连接着微尘界狂暴的混沌核心。一个清晰的指令，带着混沌初开般的霸道，传递下去：

“饿？那就…吃这个！”

意念所指，正是微尘界空间边缘，那几道被血鸠长老污秽烙印侵蚀后残留的、如同附骨之疽般不断扭动的暗红血纹！

嗡！

整个微尘界空间猛地一颤！仿佛听懂了指令的凶兽！

那些狂暴无序的混沌气流，瞬间找到了新的目标！它们不再漫无目的地冲撞壁垒，而是如同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群，疯狂地朝着空间边缘那几道顽固扭动的暗红血纹汇聚、扑去！

嗤嗤嗤——！

令人头皮发麻的侵蚀声密集响起！混沌气流如同无数贪婪的触手，死死缠绕住那些暗红血纹，疯狂地撕扯、吞噬、分解！污秽的血煞之力、血鸠长老的怨毒意志烙印，在狂暴的原始混沌意韵面前，如同烈日下的冰雪，迅速消融！暗红的色泽飞快褪去、变淡，最终彻底被混沌的灰蒙吞没、同化！

随着这些污秽残留被吞噬干净，微尘界空间的狂暴动荡，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平息下来！那几道细微的空间裂痕边缘，也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光，仿佛被混沌气流自行弥合加固了少许！整个空间虽然依旧显得沉重粘滞，但那股吃撑了闹脾气的劲儿，却消减了大半，多了一丝…意犹未尽的“满足感”和更加凝练的质感。

“呼…”顾星辰长长舒了一口气，感觉识海中那块古玉残骸似乎也传来一丝微弱的“赞许”波动。他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心中暗骂：这破玉和这破空间，一个比一个难伺候，一个像吝啬鬼，一个像饿死鬼投胎！

就在这时，布衣文士那边也终于有了结果。

在他持续输入的淡青光芒梳理下，陆青璇眉心那暴走的深紫光芒终于彻底平复下去，恢复了温润内敛的状态。她颤抖的身体也停止了痉挛，只是脸色依旧苍白如雪，仿佛大病了一场，浑身被冷汗浸透。她缓缓地、极其艰难地重新睁开双眼。

那双眸子，此刻却与之前截然不同。

迷茫、痛苦、恐惧依旧残留，如同水底的沉渣。但在这之上，却覆盖了一层难以言喻的…沧桑与疏离。看向顾星辰的目光，不再是单纯的感激与信任，而是充满了审视、探究，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源自灵魂深处的陌生感。仿佛在透过眼前这个满身血污、气息萎靡的青年，努力辨认着某个模糊的、存在于久远记忆中的影子。

她的视线缓缓移动，最终落在了身旁那位布衣文士的脸上。当她的目光触及文士那双深邃如万古星辰的眼眸时，一种源自灵魂本能的悸动猛然爆发！

嗡！

眉心那点温润的紫芒不受控制地再次亮起，只是这一次，不再狂暴，而是带着一种近乎孺慕的哀伤与…难以置信的熟悉感！

记忆碎片中，那个倒在染血紫色莲台上的模糊伟岸身影，与眼前这青衫磊落、气质温润却又深不可测的文士身影，诡异地…重合了一瞬！

一个尘封了不知多少岁月、早已被遗忘在意识最深处的称谓，如同被无形的手指从灵魂尘埃中擦拭出来，带着亘古的冰凉与刻骨的悲伤，不受控制地、极其微弱地，从她干涩的唇间逸出：

“…玄…玄微…师叔…？”

声音轻若蚊蚋，带着浓浓的疑惑和不敢置信的颤抖，仿佛怕惊碎了某个易碎的梦境。

这细微的称呼，却如同惊雷般在顾星辰耳边炸响！

玄微师叔？！

顾星辰猛地扭头，看向布衣文士，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大腿！这绝对是条粗得难以想象的金大腿！师叔？陆青璇这丫头片子，不对，这位姑奶奶，来头果然大得吓死人！难怪那破玉对她眉心的紫芒那么“亲近”！

布衣文士的身体，在听到这声称呼的瞬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他深邃眼眸中那万古不变的平静，终于被彻底打破！如同投入巨石的深潭，掀起了剧烈的波澜！那里面翻涌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是久别重逢的震动？是面对故人遗孤的悲悯？是看到希望火种犹存的欣慰？亦或是…对那场惨烈过往的锥心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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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情绪最终都化为一声悠长、沉重、仿佛穿透了无尽时光长河的叹息。 “唉…”

这一声叹息，重逾千钧，带着洞悉一切的沧桑与一种沉甸甸的宿命感，在混沌气流兀自低吟的微尘界内缓缓回荡。

他收回点在陆青璇眉心的手指，指尖那缕淡青光芒悄然散去。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陆青璇那声石破天惊的称呼，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目光仿佛要将她此刻虚弱迷茫的模样刻入心底。

“看来，终究是…醒了些许。”文士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虽非全貌，但…种子已破土，便再也压不回去了。”

他的目光转向顾星辰，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却多了一分不容置疑的郑重：“顾星辰。”

“晚辈在！”顾星辰一个激灵，连忙躬身，姿态放得前所未有的低。大腿点名了！必须恭敬！这声“师叔”带来的震撼余波还在他脑子里嗡嗡作响。

“此地不可久留。”文士语气平淡，却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血神教的鬣狗虽被惊走，但方才古玉气息爆发，混沌界域初成，空间壁垒被强行撕裂…三重异象叠加，在这法则相对清晰的灵墟界，如同暗夜中的烽火。此刻，恐怕已有不止一双眼睛，锁定了这片混乱虚空。”

他抬手，修长的手指在身前看似随意地一划。

嗤啦！

一道狭长的、边缘流淌着淡青色微光的空间裂缝，无声无息地在微尘界狂暴的混沌气流中出现。裂缝对面，并非灵墟界那充斥着污秽血光的乱流，而是一片深邃静谧、点缀着稀疏星光的虚空背景，隐约可见远方漂浮的巨大、冰冷的金属造物轮廓——正是逆渊盟据点，熔炉堡附近的虚空！

“此裂缝只能维系三息。”文士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带上她和他，立刻返回熔炉堡深处，‘地火铸心台’可暂时隔绝外界探查，助他稳固血脉，助她…梳理神魂碎片。”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陆青璇身上，带着一种托付的意味：“她的路，你的路…才刚刚开始。活下去，才有资格问‘为什么’。”

话音刚落——

轰！轰！轰！

微尘界那层刚刚吞噬掉污秽血纹、稍微稳固了一点的混沌壁垒，毫无征兆地再次剧烈震荡起来！这一次，并非来自一点，而是来自四面八方！

数股截然不同、却同样强横无匹的意念，如同冰冷的探照灯，蛮横地穿透了虚空，狠狠扫过这片区域！其中一股，阴冷污秽，带着熟悉的血腥与怨毒，显然是惊魂稍定的血鸠长老去而复返！另一股，霸道炽烈，如同熔岩喷发，充满了毁灭性的压迫感！还有一股，飘渺不定，却带着令人心悸的锋锐，如同无形的天剑悬于头顶！

更有一道极其隐晦、仿佛与空间本身融为一体的意念，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审视与漠然，如同冰冷的机械扫描，瞬间掠过微尘界！这道意念扫过顾星辰识海中的古玉残骸时，似乎微微停顿了万分之一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