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闻其变 作品
第68章 出发(第2页)
出了城,往前奔行十多里,前方道路岔开两个口子。
手上的舆图没有标注,显然舆图年代久远,已经失真了。
幸好方县令是土生土长的真定人,他早年去过野狐坡,记得个大致路线。
太阳逐渐当空,裸露在外的皮肤晒得炙痛,汗水直辣眼睛。
周边的景色是一成不变的土色,只有零星枯树和光秃秃的地皮,见不到一点八月时节该有的青绿。
方县令带路拐进一条田间小路,穿过龟裂的田地,来到了一处村庄。
暂时避一避日头,否则大家都要中暑。
村口几棵枯树在日光下拉出细长扭曲的影,仿佛垂死挣扎的枯手。
甫一进村,一股难以言喻的荒凉气息便扑面而来,远比城中的死寂更令人窒息。
寂静中夹杂着低低的呜咽,以及更深处传来的、微不可闻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村庄十室九空,幸存者蜷缩在屋舍下的阴影里,听到动静,露出半个脑袋查看屋外的情况。
面庞深陷,眼神防备。
赵景行勒紧马缰,警惕地环视四周,选出一间离村口近的废弃屋舍,招呼大家下马休整。
入门就是五六个瓦罐,杂乱无章地摆放在院内。
方县令东瞅瞅西瞧瞧,突然惊叫一声,甩手一挥,瓦罐应声碎裂。
她循声看去。
褐色陶翁残片和不知名的骨头洒落一地,一颗小小的婴儿颅骨躺在其中。
其他瓦罐中的情况也大差不差,腿骨、指骨、颅骨多少不一,不止有婴儿遗骸,还有成人遗骸。
分块烹煮,这座宅院的主人,曾经吃人。
方县令人生前五十多年,顺风顺水,幼时父母在真定县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春闱考了三次就中举,立马托关系回到老家当县令。
民风淳朴,百姓善良,他这个县令继承祖产,过得安逸自在。
唯这场旱灾,是他官场生涯里最大的坎。
亲眼见到人吃人留下的罪证,他哆哆嗦嗦,语无伦次。
“王......王爷。”
哪怕出去中暑也比在这好,五十多岁的人,吓得有些腿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