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消失的尸潮
“吼——！！嗬嗬嗬——！！”
充满了暴戾与饥渴的嘶吼声，不再是潜行者那种尖锐刺耳的嘶鸣，而是由成百上千具腐烂喉管共同震动所发出的、沉闷而又充满了穿透力的咆哮！那声音汇聚成一股实质般的音浪，狠狠地撞击在在场每一个战士的耳膜之上，让所有人的心脏都不由自主地为之一缩！
紧接着，黑压压的、仿佛永无止境般的普通感染者，如同被无形之手搅动的蚁群，密密麻麻地，从商场的每一个出口、每一个破碎的窗口，疯狂地涌了出来！它们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多到几乎要将整个商场门口的空地都彻底填满！由于内部空间的拥挤和出口的狭窄，许多感染者甚至是被后面的同类硬生生地从门框里挤出来的！它们如同被挤压的罐头沙丁鱼，肢体扭曲，骨骼断裂，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却依旧悍不畏死地，向着这片充满了新鲜血肉气息的战场，席卷而来！
最先冲出来的那批感染者，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周围的情况，就被后续涌出的、无穷无尽的同类，推搡着，踩踏着，向着战士们的防线步步紧逼。它们就像一道灰色的、由腐肉与枯骨构成的死亡之潮，缓慢，却又无可阻挡！
“我操他娘的！这商场里到底塞了多少鬼东西？！”孙德胜看着眼前那几乎要将视野都彻底吞噬的恐怖尸潮，他那张总是充满了军人坚毅和爽朗的国字脸上，也难得地，露出了一丝深深的凝重。
“总指挥！我们……我们挡不住！它们的数量太多了！”一名负责在外围警戒的特战营老兵班长，通过对讲机，用充满了焦急的声音向陈默汇报，“我们的射击阵地正在被它们不断压缩！再这样下去，用不了五分钟，我们就会被它们彻底包围！”
陈默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他知道，班长说的，是事实。
“破晓”电磁步枪虽然强大，但它最大的优势，在于对高价值目标的精准狙杀，以及在隐蔽作战中的无声优势。面对如此规模的、由低级炮灰组成的密集尸潮，它的杀伤力是无可比拟的，但是他们的人数却成了致命的短板。即便他们近百名战士同时开火，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有效地遏制住这股如同山崩海啸般的恐怖攻势。
弹药，正在被飞速地消耗。而眼前的敌人，却丝毫没有减少的迹象。
“孙连长！”陈默的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属于程序员特有的绝对理性光芒，他几乎是在瞬间，就做出了最艰难，却也最正确的决断，“我们不能再打了！立刻撤退！”
孙德胜闻言，虽然心中充满了不甘，但也知道陈默的判断是正确的。他看了一眼天边那正在缓缓沉下的、如同凝固鲜血般的夕阳，那双布满了血丝的虎目中，闪过一丝决绝。
“全体都有！！”孙德胜抓起身边的对讲机，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雄狮般的咆哮，“停止射击！交替掩护！向预定集合点……全速撤退！！”
“是！”
战士们虽然同样心有不甘，但军人那深入骨髓的、对命令的绝对服从，让他们没有任何的犹豫！他们迅速地收缩防线，几个战斗小组负责垫后，用手中那所剩不多的弹药，进行着最后的火力压制。而其余的战士，则如同训练了无数次一般，迅速而有序地，向着他们来时停放自行车的方向，狂奔而去！
当特战营的战士们如同退潮的海水，迅速地从各个伏击点撤离，重新汇聚到那片停放着他们“战马”的空地之上时，那黑压压的感染者尸潮，也已经如同跗骨之蛆，蔓延到了他们之前所坚守的阵地！
战士们甚至来不及去感叹劫后余生的庆幸，一个个如同最专业的场地自行车赛手，抓起车把，提起车头，以一个极其潇洒而又充满了力量感的姿势，来了个原地一百八十度的大调头！然后，便再也顾不上任何的形象和战术，将吃奶的劲儿都使了出来，玩命地，蹬着脚下的踏板！
近百辆崭新的山地自行车，在这一刻，化作了一支充满了魔幻现实主义色彩的“幽灵骑兵”！它们在战士们那远超常人的恐怖力量的驱动下，发出如同离弦之箭般的呼啸，卷起一阵尘土，向着远离这片死亡之地的李庄乡，亡命地，狂奔而去！
夜，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泼洒的浓墨，将西山据点以及更远处的杭城废墟都浸染得一片漆黑。风，停了。整个世界，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之中。
车队，或者说，“骑行队”，在死寂的国道上悄无声息地穿行。除了链条在齿轮间平稳转动时发出的、极其轻微的“咔哒”声，以及战士们那因为剧烈的运动而略显粗重的呼吸声之外，再无他物。他们就像一群在黎明前穿行的幽灵骑兵，无声无息，却又充满了致命的威胁。
终于，当他们彻底地将身后那恐怖的尸潮甩得连嘶吼声都再也听不到时，整个队伍的行进速度，才缓缓地，慢了下来。
孙德胜骑着他那辆山地车，与陈默并驾齐驱。他那张国字脸上，此刻布满了阴云。
“陈默，”孙德胜的声音有些沙哑，“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今天这情况，你也看到了。吴兴市西边的感染者数量，远超我们的想象。咱们就这么点人，别说是‘坚壁清野’了，恐怕连自保都成问题。”
陈默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静静地，骑着车，那双深邃得如同古井般的眼眸，凝视着前方那片被黑暗笼罩的、未知的废墟。
良久，他才缓缓地，开口。
“先回据点。”陈默的声音平静，但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明天，我们再来。”
……
当第二天清晨，第一缕熹微的晨光再次照亮这片充满了新生希望的土地时，李庄乡的临时指挥部里，早已是人声鼎沸。
特战一连和三连的全体精锐战士，都已全副武装，整装待发。与昨天不同的是，今天，他们每个人的身后，都背上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军用背包。背包里，装满了足够支撑他们消耗三天的食物、饮水和备用能源匣。
他们，已经做好了打一场持久战的准备。
孙德胜看着眼前这些虽然脸上还带着几分疲惫，但眼神中却充满了昂扬战意的战士们，他那颗因为昨天那场“败仗”而略显沉重的心，也再次变得滚烫！
“都给老子听好了！”孙德胜的声音洪亮，在空旷的村庄上空回荡，“昨天，咱们是被那群畜生给打了个措手不及！今天，咱们就要把昨天丢掉的场子，给连本带利地，全都找回来！都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
震天的怒吼，如同山崩海啸，响彻整个村庄！
“出发！！”
近百名“幽灵骑兵”，再次如同出鞘的利剑，向着那片充满了死亡与腐朽气息的废墟，义无反顾地，冲了过去！
这一次，他们的行动，变得更加的谨慎和……冷酷。
孙德胜那洪亮的声音，不断地通过对讲机响起，提醒着每一个战士：“都给老子注意了！昨天那群畜生被咱们惊动了，今天肯定都散开了！咱们之前清理过的那些区域，现在……可能已经不安全了！都给老子把眼睛放亮点！”
他的预感，很快便得到了验证。
他们还没骑出多远，就在一片之前被他们清理过的居民区废墟之中，再次发现了感染者的踪迹！
“噗！” 不等孙德胜下令，队伍后方，一名眼尖的战士，手中的“破晓”便已悄无声息地开火！百米开外，一个正躲在一辆侧翻的轿车后面，似乎在啃食着什么的普通感染者，它的脑袋，如同被重锤击中的西瓜，应声而碎！
战斗，再次打响。
但这一次，不再是之前那种充满了被动和仓皇的遭遇战。
而是……一场由他们主导的、充满了战术配合和强大自信的——清扫！
战士们不再像昨天那样，聚在一起，组成庞大的骑行队。而是……以两人为一组，如同最精密的梳子，迅速地，向着周围的区域，散了开来！
他们如同穿花蝴蝶般，在这片充满了死亡与危险的废墟之中，来回地穿梭着。他们利用山地自行车那无与伦比的机动性和隐蔽性，将“游击战”的精髓，发挥得淋漓尽致！
“噗噗！”
两个一组的战士，悄无声息地，从一个狭窄的巷道拐角处冲出，手中的“破晓”，瞬间喷吐出无声的怒火！将几个正在路边游荡的感染者，精准地点杀！然后，不等周围更多的感染者被惊动，他们便再次蹬上踏板，如同鬼魅般，消失在了巷道的另一头！
整个清剿行动，进行得是那么的流畅，那么的……充满了艺术感！
他们一路清理，一路推进，很快，便再次抵达了昨天那个让他们损失惨重的巨大商场附近。
然而，这一次，他们并没有再像昨天那样，冒然地，靠近。
孙德胜和陈默、杨光三人，将自行车藏在一栋废弃的居民楼后面，然后，如同三只最高明的壁虎，悄无声息地，爬上了楼顶的天台。他们趴在天台的边缘，举起望远镜，开始仔细地，观察着远处那个如同沉默巨兽般匍匐的巨大商场。
出乎他们所料，商场周围的区域，并没有盘踞着大量的感染者。此时的商场显得有些空旷，破败的墙壁，显得是那么的荒凉。
“怎么办？”孙德胜看着眼前空旷的广场，他的国字脸上，也难得地，露出了一丝凝重，“这些感染体可能又钻进去了”。
陈默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双深邃得如同星空般的眼眸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片刻之后，他的嘴角，缓缓地，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充满了自信的弧度。
“孙连长，”陈默的声音平静，但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既然他们又钻进去了，那我们就故技重施好了？”
孙德胜愣了一下，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只见陈默缓缓地，抬起了手中的“破晓”。他将那粗壮而又充满了力量感的多边形枪管，稳稳地，对准了商场门口那几辆早已被废弃的轿车！
然后，他对着身旁那个同样一脸懵逼的孙德胜，平静地，说出了那句足以让后者毕生难忘的、充满了强大自信和一丝程序员式幽默的话语：
“既然，里面的客人不肯出来……”
“那咱们……就只好，再给他们，点上几把火了。”
说完，他不再有丝毫的犹豫，猛地，扣下了扳机！
一颗闪烁着妖异红光的弹丸，以一种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悄无声息地，划破了长空，精准地，命中了那辆早已被废弃的轿车！
……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商场会像之前那样，再次涌出无穷无尽的感染者时，令人意想不到的、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他们等了足足有半个多小时，期间又反复地，用“破晓”和普通步枪，制造了数次巨大的声响。然而，整个商场，都如同一个早已死去的、巨大的空壳，除了最开始那零零星星的几只倒霉蛋之外，再也没有任何一个感染者，从那黑洞洞的入口之中，走出来！
“这……这他娘的是怎么回事？！”孙德胜看着眼前这充满了反常和诡异的景象，他那张总是充满了自信的国字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深深的困惑，“昨天还跟个马蜂窝似的，捅一下就往外冒个没完！今天……怎么就变成哑巴了？！”
“难道……”杨光那张总是如同冰山般的脸上，也难得地，露出了一丝凝重，“它们……都走了？”
陈默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双深邃得如同星空般的眼眸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片刻之后，他的嘴角，缓缓地，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充满了自信的弧度。
“孙连长，”陈默的声音平静，但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或许……我们可以进去看看了。”
他知道，事情，绝没有那么简单。
……
“吱呀——”
商场那扇早已被暴力破开，扭曲变形的玻璃门，被两名胆大心细的特战营老兵，缓缓地，推了开来。一股混合了灰尘、过期食品和浓烈血腥味的复杂气味，瞬间从店内扑面而来，让所有人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陈默一马当先，端着手中的“破晓”，第一个，踏入了这片充满了未知与危险的死亡禁区！
孙德胜和杨光两人，则带领着剩下的战士们，如同潮水般，鱼贯而入！
整个商场的一楼大厅，一片狼藉。翻倒的货架、散落的商品、以及早已干涸发黑的暗红色血迹，无声地诉说着不久前这里所发生的那场惨烈冲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死寂。
“分头搜！两人一组！注意安全！”孙德胜下达了指令。
战士们立刻行动起来。他们以娴熟的战术动作，开始对商场的每一个角落，进行地毯式的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