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点经典 作品

第278章 汉纪四十二 孝安皇帝上(第2页)

汝南太守山阳人王龚,为政崇尚温和,喜爱人才。他任命袁阆为功曹,还引进了同郡的黄宪、陈蕃等人。黄宪虽然没有出仕,但陈蕃还是接受了官职。袁阆没有刻意表现出与众不同的操守,却在当时很有名声。陈蕃性情高洁,王龚都以礼相待,因此众多士人都归心于他。

黄宪家境贫寒,父亲是个牛医。颍川的荀淑到慎阳,在旅店遇到十四岁的黄宪,荀淑大为惊异,行礼后与他交谈,一整天都舍不得离开,还对黄宪说:“你是我的老师啊。”之后荀淑到袁阆那里,还没来得及寒暄,就急切地问:“你们郡里有个像颜回一样的人,你认识吗?”袁阆说:“你说的是我叔度(黄宪字叔度)吧?”当时同郡的戴良,才高自负,但见到黄宪时,总是态度恭敬,等回到家,就一副若有所失的样子。他母亲问:“你又从那个牛医儿子那里回来了?”戴良回答说:“我没见到叔度时,觉得自己没什么比不上他的;见到他之后,却感觉他高不可攀,难以捉摸,实在是深不可测啊。”陈蕃和同郡的周举常说:“一段时间不见黄生,心中就又会生出庸俗狭隘的念头。”太原的郭泰,年轻时游历汝南,先去拜访袁阆,没留宿就离开了;然后去见黄宪,住了好多天才回来。有人问郭泰原因,郭泰说:“袁阆的才德,就像小水洼,虽然清澈但容易舀干。黄宪却像千顷大湖,澄清也不见更清,搅浑也不见更浊,不可估量啊。”黄宪起初被推举为孝廉,又被公府征召。朋友劝他出仕,黄宪也不拒绝,只是到京师短暂停留,就回来了,最终也没成就什么官职,四十八岁时去世。

范晔评论说:黄宪的言论和风度,没有流传下来。然而见过他的士人君子,无不佩服他的高深,去除自己的浅薄和狭隘,大概是因为他道德完备,以至于没有什么特别的德行可以称赞吧!我的曾祖穆侯认为:“黄宪处世温顺,道德高深,深浅难以衡量,清浊难以评判,如果能成为孔子的弟子,大概能达到差不多的境界吧!”

评论

延光元年的历史记录,如同一面多棱镜,折射出东汉中期政治、社会与民生的多重困境,其中既有权力失衡的加剧,也有少数清醒者的挣扎,更暗含着王朝衰败的必然逻辑。

权力结构的彻底扭曲:私权碾压公权

安帝时期的权力乱象在本年度达到新高度,核心表现为“私人亲信集团全面架空官僚体系”:

女使伯荣的权倾朝野:作为乳母王圣之女,伯荣仅凭“中使”身份,就能让王侯、二千石官员“独拜车下”,沿途郡县为其修路备储、行贿仆从,甚至出现“伯荣之威重于陛下”的荒诞局面。这种“私权凌驾于皇权”的现象,本质是皇帝将个人情感置于国家治理之上,用“近臣代理”的方式放弃了执政责任。

尚书台与三公的权责倒挂:陈忠尖锐指出“三府任轻,机事专委尚书”,三公沦为“背锅侠”(灾异发生就被追责罢免),而尚书台却“决事多违故典”,甚至“罪法无例,诋欺为先”。这种权力与责任的错配,导致官僚体系陷入“做实事者受罚,弄权者免责”的恶性循环,行政效率与公信力全面崩塌。

忠言的彻底失效:陈忠的两次上疏堪称“泣血直谏”——既揭露伯荣干政引发天灾人祸,又痛斥尚书台破坏制度,但安帝“不省”的态度,标志着朝廷已失去自我纠错的能力。当最高统治者对“下逼上、臣干君”的乱象无动于衷,王朝的统治根基便已腐朽。

边疆与民生的双重溃败:危机全面蔓延

本年度的内外危机呈现“多点爆发、相互叠加”的态势:

民族冲突的持续恶化:鲜卑从雁门、定襄寇掠到太原,控弦数万骑,杀郡守如家常便饭,北方防线形同虚设;羌乱虽因麻奴投降暂歇,但“饥困而降”的背后仍是深刻的民族矛盾,随时可能复燃。边疆的溃败不仅是军事问题,更暴露了朝廷“重镇压、轻安抚”政策的彻底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