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汉纪三十九 汉孝和皇帝上(第2页)
窦宪曾经派自己的门生带着书信去见尚书仆射郅寿,有事情请他帮忙,郅寿立刻把这个门生送到诏狱。郅寿前后多次上书,陈述窦宪骄横放纵的行为,引用王莽的例子来告诫国家;又趁着朝会的时候,指责讥讽窦宪等人讨伐匈奴、修建府邸的事,声音严厉,神色庄重,言辞旨意非常恳切。窦宪很生气,诬陷郅寿购买公田、诽谤朝廷,把他交给官吏处置,判处死刑。何敞上疏说:“郅寿是参与机密事务的亲近大臣,纠正补救朝政是他的职责,如果他心怀沉默不说话,那他的罪确实该杀。如今郅寿不顾众人意见,坚持正确的主张,是为了使宗庙安宁,难道是为了他个人吗!我之所以冒死直言,不是为了郅寿。忠臣尽忠守节,把死当作归宿;我虽然不了解郅寿,但估计他会心甘情愿。我实在不希望圣明的朝廷施行诛杀诽谤者的刑罚,从而损害安宁祥和的教化,堵塞忠诚正直的言论,留下无穷的讥讽。我何敞错误地参与机密事务,说了不该说的话,罪名明确,应当被关进牢狱,在郅寿之前死去,死一万次都不够。”奏书呈上后,郅寿得以免除死刑,改判流放合浦,还没出发,就自杀了。郅寿是郅恽的儿子。
评论
永元元年的史事,集中展现了东汉中期朝堂权力失衡与边疆治理的鲜明对比。
边疆治理的“恩威之辨”:邓训的成功范式
邓训对迷唐的军事打击与后续安抚,构成了一套完整的边疆治理策略。他先以“缝革为船”的奇袭大破迷唐,彻底摧毁其势力基础,再通过“绥接归附、罢屯兵、置弛刑徒屯田”等举措,以最小成本巩固成果。这种“先威后恩”的模式,既展现了对叛乱势力的强硬,又以安抚政策瓦解敌对阵营,最终实现“威信大行”。
邓训的成功,关键在于打破了张纡“欺诈诱杀”的恶性循环,用“恩信”重建与羌胡的信任。他释放的信号清晰而坚定:对抗者必遭打击,归附者可得安宁。这种“赏罚分明”的治理逻辑,远比单纯的武力镇压或无原则妥协更有效,为后世边疆治理提供了“以实力为基础、以信任为纽带”的经典范例。
朝堂抗争的悲壮与无力:外戚专权下的纲纪崩坏
窦宪北伐匈奴的决策,遭到三公九卿集体反对,袁安、任隗“免冠固争十上”,鲁恭、何敞等以“天心民志”“国计民生”力谏,却被太后一概无视。这场抗争的悲壮之处在于:反对者并非否定边疆安全,而是质疑“无故劳师”的动机——北伐本质是窦宪“赎罪固权”的私人工具,却被包装成“国家利益”。
更令人痛心的是郅寿的结局:他拒绝窦宪请托、直言其“骄恣类王莽”,反遭诬陷致死。这揭示了外戚专权的核心危害——权力凌驾于法律与道义之上。当“私怨”可左右国法,“谏言”被视为“诽谤”,官僚体系的纠错功能彻底失效,朝堂沦为权贵的游乐场。宋由“不敢复署议”的退缩,则暴露了多数官员在强权面前的妥协,加速了纲纪的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