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8章 中宗元皇帝下(第2页)
王敦得志之后,变得越来越残暴傲慢,各地进贡的东西大多都进了他的府里,将相和地方长官也都出自他的门下。他把沈充和钱凤当成出谋划策的主要人物,只听他们俩的话,被他们诬陷的人没有一个能活下来。他又让诸葛瑶、邓岳、周抚、李恒、谢雍当自己的得力帮手。沈充等人都凶狠险恶、骄横放纵,大肆修建府第,侵占别人的田地房屋,在集市上抢劫,明眼人都知道他们早晚会失败。
秋天七月,后赵的中山公石虎攻下泰山,抓住徐龛送到襄国。后赵王石勒把徐龛装在袋子里,从百尺高的楼上扔下去摔死了,还让王伏都等人的妻子儿女把徐龛的肉割下来吃了,又把投降的三千士兵都活埋了。
兖州刺史郗鉴在邹山待了三年,手下有几万人。因为战争一直没停,老百姓都没东西吃,只能挖野鼠、捉蛰燕来充饥,后来被后赵逼迫,就退到合肥驻扎。尚书右仆射纪瞻觉得郗鉴名声好、品德高,适合在朝廷任职,就上疏请求征召他。于是朝廷就征召郗鉴,任命他为尚书。徐州、兖州之间的很多坞堡都向后赵投降了,后赵安排官员去安抚他们。
王敦自己兼任宁、益二州都督。
冬天十月己丑日,荆州刺史武陵康侯王廙去世。王敦任命下邳内史王邃都督青、徐、幽、平四州的军事,镇守淮阴;任命卫将军王含都督沔南的军事,兼任荆州刺史;任命武昌太守丹杨人王谅为交州刺史,还让王谅去抓捕交州刺史修湛和新昌太守梁硕,把他们杀掉。王谅把修湛骗来,然后杀了他。梁硕就起兵在龙编包围了王谅。
祖逖去世之后,后赵多次侵犯河南,攻下襄城、城父,还包围了谯城。豫州刺史祖约抵挡不住,就退到寿春驻扎。后赵于是占领了陈留,梁、郑一带又陷入动荡不安。
十一月,任命临颖元公荀组为太尉,辛酉日,荀组去世。
朝廷撤销司徒一职,把相关事务并入丞相府。王敦把司徒原来的属官都留在丞相府。
皇帝又忧虑又气愤,结果生病了。闰月己丑日,皇帝驾崩。司空王导接受遗诏辅佐朝政。这位皇帝恭谨节俭有余,但英明果断不足,所以大业还没恢复,内部就先发生了祸乱。庚寅日,太子登基做皇帝,大赦天下,尊称自己的生母荀氏为建安君。
十二月,赵主刘曜把他的父母安葬在粟邑,还大赦天下。陵墓周长两里,高一百尺,大概动用了六万人,修了一百天才完成。干活的人晚上接着干,点着油脂做的蜡烛,老百姓都苦不堪言。游子远劝谏,刘曜根本不听。
后赵的濮阳景侯张宾去世,后赵王石勒哭得特别伤心,说:“难道上天不想让我成就大业吗?为什么这么早把我的右侯夺走啊!”程遐接替张宾做右长史。程遐是世子石弘的舅舅,石勒每次和程遐商议事情,要是意见不合,就会叹气说:“右侯丢下我走了,却让我和这种人一起做事,这不是太残酷了吗!”说完就会哭一整天。
张茂派将军韩璞带领人马夺取陇西、南安的地盘,设立了秦州。
慕容廆派他的世子慕容皝去袭击段末柸,打进令支,抢了一千多户百姓,然后就回去了。
【内核解读】
这段史料聚焦东晋初年王敦之乱的关键阶段,勾勒出一幅乱世权力博弈的众生相。从忠义之士的悲壮殉国到权谋者的冷酷算计,从决策失误的历史遗憾到人性弱点的赤裸暴露,这段记载不仅是权力斗争的实录,更蕴含着深刻的历史教训。
优柔寡断者的悲剧:甘卓之死的警示
甘卓的命运是这段历史中最令人扼腕的注脚。作为手握重兵的荆州刺史,他本是制衡王敦叛乱的关键力量,起兵之初曾让王敦“大惧”,却最终落得身首异处的结局。其悲剧根源在于性格中的致命缺陷——“性多疑少决”。在猪口驻军时,他本可与各方义军形成呼应,却因“稽留累旬不前”错失战机;王敦控制建康后,他又轻信“旋军襄阳,当更结好”的谎言,在都尉秦康与乐道融“分兵断彭泽”的良策面前固执己见。乐道融“昼夜泣谏”直至“忧愤而卒”,未能唤醒这位犹豫不决的将军。
甘卓的决策失误并非单纯的军事判断问题,更是政治立场的摇摆不定。他既“慕忠义”想维护晋室,又畏惧王敦势力不敢全力抗争;既担心“劫天子以绝四海之望”,又幻想“还襄阳更思后图”。这种首鼠两端的心态使其丧失了战略主动权,最终陷入被动。更可悲的是,他在撤军途中“意气骚扰,举动失常”,从“本宽和”到“忽更强塞”的性情突变,实则是内心矛盾与恐惧的外在表现,难怪“识者知其将死矣”。
甘卓之死的终极教训在于:乱世之中,政治抉择容不得折中犹豫。当他“悉散兵佃作”,对家人的劝诫“辄怒”时,已将自己置于毫无防备的死地。襄阳太守周虑的突袭不过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真正杀死他的,是其在忠义与苟安之间的反复摇摆。
忠义之士的群像:乱世中的精神灯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