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3章 肃宗明皇帝下(第2页)
以前吴地内史张茂的妻子陆氏,拿出全部家产,带着张茂的部下作为先锋去讨伐沈充,为丈夫报仇。沈充战败后,陆氏到朝廷上书,为张茂没能成功消灭沈充请罪。皇帝下诏追赠张茂为太仆。
有关部门上奏说:“王彬等王敦的亲族,都应该被除名。”皇帝下诏说:“司徒王导能为了大义灭亲,就算过了一百代也该宽恕他,何况王彬等人都是王导的近亲呢!”于是都没追究。
皇帝又下诏说:“王敦的属官都要除名,参与辅佐他的人要被禁锢。”温峤上疏说:“王敦这人刚愎自用,不仁不义,残忍好杀,朝廷都管不了他,连亲人都劝不住。在他手下做事的人,整天都害怕自己有生命危险,所以大家都不敢说话,路上碰见了都只能用眼神交流。这实在是贤人君子走投无路,只能暂时隐藏锋芒的时候。想想他们的内心,哪有心思安稳地过日子呢!像陆玩、刘胤、郭璞这些人,以前常跟我说起这些,我都很清楚。要是他们真的参与并引导王敦干坏事,自然应当按照法律惩处;要是他们是被冤枉成奸党,我觉得应该宽大处理。我把陆玩等人的情况如实告诉陛下,我愿意承担和贼人同罪的责任;但要是我隐瞒不说,实在是辜负了他们的心意,还请陛下以仁爱圣明来裁决!”郗鉴认为,先王设立君臣之间的道德规范,看重的是坚守节操、为正义而死。王敦的辅佐官吏,虽然很多是被逼迫的,但往前说不能阻止他的叛逆阴谋,往后说又不能脱身远逃,按照以前的教训,应该从道义上对他们进行责备。皇帝最后还是听从了温峤的建议。
冬季,十月,皇帝任命司徒王导为太保,兼任司徒,给他特殊的礼遇;西阳王司马羕兼任太尉;应詹为江州刺史;刘遐为徐州刺史,代替王邃镇守淮阴;苏峻为历阳内史;给庾亮加授护军将军;给温峤加授前将军。王导坚决推辞不接受。应詹到了江州,当地的官吏和百姓心里还不安定,应詹就安抚他们,关怀他们,大家没有不心悦诚服的。
十二月,凉州的将领辛晏占据枹罕,不服从命令,张骏打算去讨伐他。从事刘庆劝谏说:“要出动成就霸业的军队,必须天时和人事都合适,然后才能行动。辛晏这人又凶又狂,残忍无情,他肯定会灭亡,只是时间问题。您干嘛要在饥荒年大规模出兵,大冷天的去攻城呢!”张骏听了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张骏派参军王骘到赵国去访问。赵主刘曜问他:“你们凉州诚心诚意跟我们和好,你能保证以后一直这样吗?”王骘说:“不能。”侍中徐邈说:“你既然来结好,却说不能保证,为什么呢?”王骘说:“齐桓公在贯泽会盟的时候,忧心忡忡,小心谨慎,诸侯们不用召唤就自己来了;到葵丘会盟的时候,他就变得骄傲自满,结果有九个国家背叛了他。赵国的教化,如果能一直像现在这样,那当然没问题;要是政治和教化衰落了,恐怕连身边的变故都察觉不了,更何况我们偏远的凉州呢!”刘曜说:“这真是凉州的君子啊,选使者算是选对人了!”于是用厚礼招待王骘,然后送他回去。
这一年,代王贺傉开始亲自处理国家政事。因为好多部落还没归顺,他就在东木根山修筑城池,然后搬到那里去住。
【内核解读】
这段史料聚焦于东晋初年王敦之乱的平定过程,字里行间不仅展现了一场军事冲突的终结,更折射出东晋初年权力结构的脆弱性、政治决策的复杂性以及乱世中人性的多面性。透过这场叛乱的平定细节,我们能窥见东晋门阀政治的运行逻辑与时代底色。
战略抉择中的成败分野
沈充与王含联军的覆灭,始于关键战略决策的失误。司马顾飏提出的三策极具军事洞察力:上策“决破栅塘灌京邑”,直击东晋都城防御弱点,借助地理优势扭转战局;中策“十道俱进”,发挥兵力优势速战速决;下策“斩钱凤降晋”,虽属妥协却可保全自身。三策层层递进,既有破局之锐,又有兜底之智。
但沈充“皆不能用”的选择,并非简单的刚愎自用,更反映出叛乱集团的结构性缺陷——缺乏统一指挥核心与战略共识。王敦病亡后,叛军失去精神支柱,沈充、钱凤、王含等势力各自为战,既不敢冒险出奇,又不能合力攻坚,最终陷入被动挨打的境地。这种决策瘫痪,成为叛军溃败的伏笔。